关于frank提出反对julia竞选所依据的那些事实,究竟是julia抢了frank和这些合伙人,还是这些合伙人气量狭小输不起污蔑妒忌julia,管委会最终也没能调查清楚。或许他们调查清楚了,但是对外宣称不清楚。因为一旦清楚,势必就会有一个对的,一个错的。捧高一个压低一个,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对律所来说,只要是合伙人,个个都是宝贝,伤不得——谁跟钱过不去呢。
律所就是律所,不是警察局,也不是法院。他们帮别人打官司要说法,但是到自己人这里,遵循的还是中国人最擅长的那一套:难得糊涂。看重的不是对错,是非,而是平衡,和谐。
所以这个反对议案,到最后,没有定论。管委会也没有对外宣布调查结果。只是,正如julia所料,这么多人站出来反对她,这事儿大概凉的可能性就比较大。
果然,不久之后,智诚律师事务所上海分所管委会没有再次召集全体合伙人会议,而是向所有拥有投票权的合伙人在线发送了一份重新投票邮件,就三位候选人竞选管委会特别委员席位重新召集投票。不久之后,投票结果公布,之前julia颇为忌惮、但讲话充满傲慢和优越感的非诉业务合伙人拔得头筹,进入特别委员会。
消息张贴在律所布告栏中和官方网站上。这位合伙人志得意满,有那么几周,煞有介事的履行自己的管理职责,大到所里的重大公开事项,小到某个工位区天花板上的顶灯亮度问题,不时的询问一年级律师甚至秘书的意见,很有台湾那边议员的做派。后来有人说,他老家就是福州那边的。于是有人感叹,怪不得如此,原来台化很严重啊。
julia最近在律所呆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有时候一两天都不见人,有事就通过电话和视频遥控,主要也是因为此人过于兴奋,到处出没,惹的她心烦意乱。她本想躲开就算了,谁知打开手机,朋友圈又是此人颇有炫耀意味的消息和图片,julia恨不得摔了手机,最终还是生生忍住,将他屏蔽完事。
于是心中对frank更加恼恨了。“要不是他,如今风光无限的人,该是我!”julia恨恨的想着,却无计可施。
因为frank的公开反对议案,很多合伙人都知道他的案子被julia抢了。之所以是这个版本而不是frank技不如人诋毁julia,也是因为julia平时行事过于强硬,得罪人太多的缘故。有好事者进一步打听出来,导致两人产生矛盾的,是哪两个案子。那位和julia合作做这两个案子的合伙人,自然也知道了。
这位合伙人本就是为拿些代理费而已,不成想这里面还这么多故事。做到合伙人,人情世故上基本都比较精明了。他一思忖,觉得这大概要得罪frank了,他又不想得罪;要说不跟julia合作,又显得自己弓杯蛇影,过于谨慎。思虑再三,便去找frank聊了聊,探一探他的口风。
frank倒是大度,说自己只是和julia有纠纷,跟他无关,该合伙人放下心来。末了,frank又提了一嘴,说这个客户他跟了很多年,滑得很,代理他的案子要打十二分的小心。具体怎么个滑法,他便把onica去要证据材料,这客户拖着不给还发脾气威胁要解除合同,导致赵慕慈被julia训斥的事情跟他讲了讲。
该合伙人一听,心里就悬了。本来他有点贪,执业领域弄的有点多,诉讼倒是能打,但仅限于一般难度的。向frank说的这种需要“打十二分小心才能平安着陆”的案子,他可是没谱。
考虑几日,他便跟julia摊牌了,说这案子他研究了,水平有限实在弄不了。抱歉之极,请她考虑和其他人合作。
julia问他是不是嫌费用分成少?可以商量。合伙人连忙推辞,说他请教过人了,他这水平确实打不了,抱歉抱歉。
julia略一寻思便知是frank了。她也不强求,由着这合伙人点头哈腰的推门出去了。
寻思半天,一度犹豫要不要让onica重新参与进来。一想到cdy,便又作罢。
后经几方接触,所里面能做争议解决案件的律师,大多和frank多少有交集,消息灵通,纷纷婉拒表示水平不够。
julia颇感挫败。此时她方隐隐有了一点意识,似乎这个案子当初就不该接,若是那样,如今也能少很多的烦恼。不仅自己进管特委的事情泡了汤,如今连一个合作着打案子的人都找不到。得罪了一个frank,倒像是得罪了整个律所的争议解决合伙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