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慈绷不住露出笑容:“好的!”
后来helen真的过来跟她讨论过几次比较专业的法律问题。说是讨论,其实就是提出问题,然后等着赵慕慈解答。这个过程中,helen仍旧带着她那巨大的傲慢和高高在上的俯视感,好像领导一般等着赵慕慈给她答案。
虽然心中不适,赵慕慈还是给到她相应的意见。但是helen却吝于跟她分享所有的信息,只给出她认为有必要的信息,赵慕慈自然有所误判或者不够周全。这时候helen便露出一种尔不过如此的笑容,带着一种夸张的语气对她讲道:“不是那样的。”然后抛出她捂着不说的那部分情况,再露出看戏般的眼神盯着赵慕慈。
赵慕慈自然感受到这种被戏耍和被操纵的恶意,但她为她开脱,心想或许她只是出于自身的傲慢和骄矜才不懂得尊重别人。前两次她会顺着她的思路调整建议和方案,可是helen毕竟是刚从法学院毕业便跟了grace,并未在律所接受过专业的法律实操训练。她会将赵慕慈的思路调整看成是她并没有多么厉害,或者出尔反尔,不够严谨,然后用大约是在团学联辩论队练出来的近似诡辩的辩论技巧和机灵人特有的那一点狡黠与她纠缠不休,似乎是在展示自己,又似乎是要与赵慕慈比个高低一般。
赵慕慈展露出以往面对刁蛮不懂行客户的耐心与涵养,向她解释为什么前面是这样的思维和建议,后面是那样的思维和结论。helen毕竟读过法学院,也有几分聪明,经过这样的解释之后,很快听得懂其中的关窍,嘴上便慢了下来;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受到帮助了需要感谢对方的意思,反而展露出一种相当原始的饥渴与索取来,问出更多的问题,恨不得将赵慕慈的脑袋扳开,将里面那些知识和技能全部掏空。
这种饥渴与索取,超出了同事及客户通常展现出来的水平,令赵慕慈感觉到一种不适。这饥渴与索取中还隐含着一些嫉妒,甚至是敌意。使得赵慕慈产生戒备,自主自发的不想再说下去了。
如果说第一次就专业问题跟helen交流的时候,赵慕慈是怀着帮助同事的善意和热情倾囊相售,所介怀的只是她的自大与没礼貌,第二次的时候,赵慕慈已经被她的饥渴与敌意吓到,进而产生了反感,除非她问,否则不愿多说一句。
对于helen这种待人的态度与表现,赵慕觉得困惑不解。与helen的交流一般是在会议室中,helen会打电话给她,然后她会带上她名下的一个法务专员。这些问题没有专门的邮件,事后也没有任何的进展和反馈。赵慕慈问过几次,helen一般都会说,已经解决了,再无下文。
有一次跟el吃饭,说起心中困惑,el说道,那都是她自己职责范围内搞不定的问题,所以来问你。问完之后,她自己就跑去和grace报告了,估计连你的名字题都不会提。
赵慕慈心想,如果她要贪功,向她请教,那也没什么,她乐意送她一个人情。但是她打着工作交流的旗号占用她的时间,态度又是这样的傲慢无礼,对她给出的建议和分析没有半分感激,反而流露出嫉妒与敌意,还有那种令人反感的索取的气息,令她想到十七八世纪觊觎他国财富珠宝,进行强盗式掠夺的殖民者。
于是她明白了,这个女人对自己并没有半分善意和友情,她早已将自己摆在敌对竞争者的位子上,并且想尽办法要掠夺她,利用她,榨干她。
没准还会找机会陷害她。
没有人能忍受被这样对待,哪怕她是为了扞卫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赵慕慈虽然希望与人为善,相安无事,却也不是无限忍受,一味怕事之人。helen明显是被惯坏了。grace那样现实善盘算,愿意惯着helen,自然是因为有某种可图的利益。可是helen并未对她展露出什么可图的利益,令她想要爱护她,反而激起了她想要毁灭她的心思,或者理性一点,想要对等报复的心思。也许helen从小便比周围人机灵聪明一点,所以她习惯了藐视他人,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甚至习惯性的玩弄别人于股掌之间。
可是这样毕竟是不对的。聪明人与聪明人应当相互合作,相互帮助,就像她在智诚律所的那些同事一样。虽然偶有争执和分歧,但大部分的时间里,人们是相互帮衬的,也会相互尊重和欣赏彼此的聪明与优势。helen这样对待她,实在算不上聪明人的做法,所以她的聪明在赵慕慈眼中,也打了很大的折扣,最多算是几分小聪明罢了。
如果她真的够聪明,够优秀,她该进一线高端律所做律师。一线律所对应届法学生的起薪,大约比她工作两年多还要多。她大约也向一线律所投过简历,只可惜没有竞争过其他更优秀的法学生,落到了grace手里。冲着这一点,她便没有什么了不起。坐井观天罢了。
恶意会引发恶意。鄙视会生出同等的鄙视。优越感会令对方同样看不起,并且释放出更大的优越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向来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赵慕慈并不想做圣人,她爱了便爱了,厌了便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