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慈突然站起来:“终于说出来了,你觉得他是个笑话,他不如你洋气,非得在他跟前显摆一番才肯罢手。哼,要我说,五十里笑百步,彼此彼此。买单的时候还好吗?我可是挑了最便宜的那款酒。”
没见过赵慕慈这么刻薄犀利的言辞。肖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加上心中气恼,忽然就发作了。他将她拉了起来,推着她除了卧室。赵慕慈挣扎无效,只得被他按在沙发上,对着他。
肖远:“你最好解释一下。刚才你拉着人袖子哭,什么意思?”
赵慕慈神色也不好。她将眼睛看向一边,抗拒不言。
肖远:“我再问一次,什么意思?你要不想回答,我不会再问,你别后悔。”
看着他因愤怒突然变得严肃的脸,她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肖远并不是比她小五岁爱吃醋、百依百顺的男朋友,而是一个被激出了本性,占有欲占了上风的男人。他这个模样,跟记忆中沈浩言少有的几次生气有点像,似乎跟顾律师也有点像。她沉默下来,也清醒了一些。想了想,她决定柔软下来,如实相告。
“那是我大学时期的男朋友。毕业那年我们分手了。很多年没见。如今他结婚生子了,我也有了你。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可是再见之后又要说再见,这一别,又不知何再能见。我一时感伤,觉得物是人非,实在无奈的很,就拉着他哭了起来。”
听她说的诚恳又感伤,肖远倒不好计较了。他固然介意她跟异性的往来,可是她说的又何尝不是他一度在前女友跟前的隐秘心情。看着她情绪消沉,面有悲色,对她的关切占了上风,便按下醋意,不想去计较了。
可要他像知心姐姐那样去安慰她,他决计办不到的。不仅办不到,心中还有万千计较和疑问。于是他又问了:“现在清醒了吗?还想他留下来吗?”
赵慕慈叹一口气:“光是应付你就有得受,再来一个,我不要活了。”说完看着肖远点点头:“清醒了。”
顿了顿,出神般开口了:“那句话,是我当年没有说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哭成那样。好像回到了读书那会一般,非要将这句话说出来才甘心。”
听着她这般不争气的模样,肖远又是生气,心中却莫名涌上一股恻隐之心。试想谁没有经历过爱的到来和失去,谁没有过与相爱之人分离的回忆,谁心中又不曾有一丝的遗憾和不可得。赵慕慈突然这样,只能说明她痴。
按下心中的恻隐,他说道:“没有说出来的话,刚才已经说了,以后就不要遗憾了。我也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
赵慕慈听出他话里的缓和之意。她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正要说些软话出来,不想肖远还介意着另一件事。他先她一步开口讲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呢?说那是你一个普通同学,出去好几次。你们都干嘛了?旧情复燃吗?”
赵慕慈噔的生出一股气来。感伤不见了,说软话的想法也消失了,她被气愤擒住了:“我为什么要骗你,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之前我没干什么你都疑神疑鬼,动不动就不开心,你知道我有多憋屈吗?现在我前男友来了,我告诉你,你会让我见吗?我要执意去见,你会开心吗?我是真不想再看你不开心的样子,不是出于想让你开心的爱心,而是为了逃避你的不开心对我的影响。实话讲,我确实想见他,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可是你这样,我只好瞒着你,大家相安无事。我跟他出去聚了三次,没干什么坏事,也没有对不起你。你要信便信,不信拉倒。”
肖远怎么甘心承认自己疑神疑鬼,他反击道:“我疑神疑鬼?你一会儿被总裁看上了,一会儿又跟律所合伙人传绯闻,还要我不惊不乍,没事人儿一样,我傻吗?换句话说,我要真的无所谓了,那说明我根本不在乎你,你爱怎样便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慕慈:“这两件事在你这过不去了是吗?我何错之有?总裁要搞暧昧,我也是受害者,上次不是带你去了吗?还想怎样?律所绯闻那件,我也跟你解释了,你还是要疑神疑鬼,我有什么办法?我很无奈,我也很憋屈!要我说,你就是自己没自信,自己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我。我要真想干点什么,老实说我好像也还是有机会的吧?可是我什么都没干,包括跟前男友这几次聚会,什么都没干!因为我想着你,我在乎你的感受。你要还这样怀疑我,那我真不如把这罪名坐实了,还不冤枉。”
肖远一听,立时瞪着她:“你敢!别太嚣张!”
赵慕慈:“平时不敢,被逼急了没准就敢!”
肖远:“我不喜欢你跟男的暧昧!你做我女朋友,总得顾及我的感受吧?”
赵慕慈:“我并没有跟谁暧昧啊!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照你的逻辑,我最好足不出户,杜绝跟一切男的接触,是不是这样你才放心?难道你还要学网上那种变态把我锁起来不成?”
肖远被怼的无语。可是在潜意识中,似乎赵慕慈最好就是这样。他一腔深情,对赵慕慈深爱,却抱着爱的名义做这限制对方、干涉对方的事。或许是因为年轻的缘故,有或许是深陷其中、关心则乱的缘故,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有些委屈,觉得赵慕慈脾气太大。憋着一股气,他想要挽回一局。
他气息声都变重了。他看着赵慕慈,看着她不复平时迁就温柔的模样,有些束手无策,又有些气恼。气上加气,人就蛮横起来。他说道:“我没有疑神疑鬼。我只是想知道我女朋友基本的交友情况,这过分吗?我不想她被那些我暂时还打不过的大佬们围着,希望她能给我这样的安全感,这有错吗?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安全的,不受威胁的,这有错吗?”
面对三连问,赵慕慈沉默了好一会,开口说道:“远远,安全感是自己给予自己的,从来都是。如果自己内心有洞,就算外界和别人做到百分之百,也还是觉得在漏风。我已经做到我能做的极致了。你再这样要求下去,我不知道我们会发展成什么样。恋爱关系本质上也是一种人际关系。超过负荷去要求对方,是不合适的。”
肖远不说话了,双手交在一起,似乎在聆听。
赵慕慈:“另外,我并没有被很多大佬们包围着。拿现在来说,一个都没有。我只有你。不要给自己设立那么多的假想敌。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我有信心。我很想跟你一直待下去,我希望你快乐。”
也不知肖远听懂了多少。总之赵慕慈看到他点头了。于是这架差不多便吵完了,两人舒展开来,各忙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