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妈妈心中立刻有了判断,这女孩心思外露,看着没什么心机。将来进了门,倒是个乖巧的。加上家境优越,又对肖远倾心,真是美极了。
于是开口讲道:“郑夫人您还说我,瞧瞧您养的闺女,这模样都能做模特了。怎么不进电视台?”
郑玉妈妈笑道:“地方电视台好进,上海的电视台,竞争激烈,她也不喜欢抛头露面,也吃不了那苦,就在报社找个清闲职位干着就完了。”
肖远妈妈接上:“是呢。女孩子不用那么累。远远,跟妹妹打个招呼吧?”
郑玉抬头看了一眼肖远,眼中有爱慕,有怯意,也有期待。
听了这么久,肖远好歹理出头绪了。这怕是一场有预谋的相亲,从他妈打电话叫他回家那一刻就开始了。这提前都不跟他说一声,直接就给带到现场开始路演,还碰上郑玉,太尴尬了。此刻数个念头只剩下了两个推测:到底是两家大人心血来潮临时起意团了这个局,还是郑玉贼心不死,央着父母搞了这一出,好继续图谋他?
他心中阴晴不定,时而郁闷时而气愤。正琢磨间,听到母亲说话。他抬头看到了郑玉的眼神,复垂下眼,暗暗叹口气,隔着桌子起身伸出手:“你好校友,我是肖远。”
郑玉忙伸手握上去,不知是不是大人在场的缘故,她显得有些羞涩笨拙,看在肖远妈妈眼中,觉得更满意了。单纯点好。单纯点,婆婆说啥就是啥。
大人们笑起来,都说道,既然认识了就是校友加朋友,再加一重兄妹的关系,以后要多来往,多走动,相互照应。
肖远不能说什么。母亲在身旁,母亲最爱面子。他只好从善如流,嗯嗯应着。
一时宴毕,两家人又客气话别。肖爸爸跟郑爸爸抢起来,都要执意买单。争执不下,肖爸爸说:“过段时间去你们市,你再请我,我非得吃回来不可。”人们哄然大笑,郑玉妈妈更是高兴,郑玉爸爸也就放了手,心想虽然女方起的意,但如今男方肯买单,倒是个好兆头。
回到家里,肖远径直进了自己房间,将门上锁,肖远妈妈敲了几遍也不开,跟肖远爸爸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回来的路上,肖远妈妈便开始问,觉得那姑娘怎么样。肖远不答反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是吃个饭呢还是来相亲的。肖远妈妈答,吃饭啊,正好看到那姑娘不错,就问问你的意见。一句话堵的肖远无言以对,知道母亲决计不肯承认是相亲了。可是是不是相亲他又怎可能不知道?大人们都是戏精,演戏演的天衣无缝,明知不是那么回事,偏事后都不肯承认。
于是他反问,两家怎么认识的。肖远妈妈身子往后一仰,问你爸爸。皮球踢的顺溜。肖远爸爸做公务员多年,话可方便了,当即说出一个缘由来,什么公务认识,最近结识,谈得投机,相互帮过忙,因事正好过来,于是两家凑一家,过个节。
肖远又是无言以对。可是这明显就是相亲嘛!气的他不想说话,肖远妈妈一看不对,也止声不问了;肖远爸爸更是狡猾,一看老婆不说话,他就只专心开车。一时到了家,肖远便钻进房间自闭去了,留下父母在客厅,拿不准儿子到底是没看上人家姑娘,还是在生他们的气。
这件事的缘由,说简单也简单。原来郑玉那晚乘酒冲动,大胆倾诉了心中情愫却被拒绝,心中挫败伤感实在一言难尽。她爱慕肖远许久,憧憬和美梦也编织了许久。她有心忘却,但怎可能一时便忘却。只能偶尔发个消息问候一下,可也不见回音。一朝梦碎,整个人便颓废不振起来。家人看到,自然心疼。问是哪家小伙,郑玉趴在母亲怀里边哭边说,哭的可怜。
谁知两家大人却是有些交情。郑玉爸爸从商,肖远爸爸在政府做事,打过几次交道。两家虽不在一个市,地理位置上却也不超过三个小时路程。郑玉妈妈便跟老公说女儿这桩心事,郑玉爸爸一思索,便提了礼物去,借着公务的名义去探望郑玉爸爸。
礼物自然是能收的下的日常节礼。两家爸爸聊着聊着便说到了孩子身上,一问之下,居然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还都在一个学校读过书。聊得差不多,郑玉爸爸便斟酌着说,想为女儿寻一门亲事。肖远爸爸一听,这敢情好,财主家的女儿看上自家儿子了。两人寒暄一阵大笑起来,相互劝让着喝酒吃菜。末了肖远爸爸说道,回去跟孩子妈商量一下再给答复,郑玉爸爸满脸笑容,应该应该。
肖远妈妈年轻时长的颇得人意,虽然没读过大学,却也凭着一副好相貌嫁了个公务员。如今人过中年,在官太太人际圈中浸泡多年,早养成一副识珠鉴玉的精明模样。只是肖远爸爸这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的往来对象也就说低不低,说高不高。
听说隔壁市的工厂厂主有意跟自己家结亲家,肖远妈妈还没见郑玉照片,心里已经有几分愿意。及至看了郑玉照片,肖远妈妈更是乐意,这个头,这身材,这样貌,样样都是人群中出挑的。再一听说两个小孩还在一个学校念书,女方爸爸更是上赶着来攀亲,心中更是了然。于是两家爸爸通好气之后,隔了几日,肖远妈妈拨了电话过去,矜持又礼貌的跟郑玉妈妈聊了起来,双方定下了相看的日子。
可以说,这场相亲局,人人心中都有数,单只肖远一个人蒙在鼓里,一头雾水。如今见了郑玉,连双方父母都掺合进来了,他更是觉得气闷心烦,无言以对,几次想给郑玉打过去问个究竟,又担心她父母在旁边,遂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