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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是福建人,闽越人后裔,生在东海海边,照常跟其他女孩不一样,长官自小就喜欢跟父亲出海打渔,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同村里的男孩竟然没有一个能像她一样在海里潜水那么顺畅那么轻松,时常从一头钻进水里,等脑袋再露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是百米开外,手里还拿着平时极难抓到的那些藏在石缝里的肥海参。
十七岁的时候长官嫁了,嫁的是邻村的一个好少年,两人青梅竹马,这少年也是个技术精湛的渔民,这对年轻的夫妇时常在夕阳下的海滩上漫步,两人结婚第一年,在临海的崖边建起一栋砖房,丈夫在砖房二楼留下一个面对着海面的阳台,年少的长官每天傍晚都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海面,等到那艘锈迹斑斑的渔船冲进自己的眼帘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融化进了夕阳里,高高的挥舞着双手,金灿灿的霞光打在脸上,像给这脸愉悦刷上了一层蜂蜜,甜的恰到好处。
然后——没错这时候就该出事了——镇海角西南方向十海里处,有个小岛,丈夫用夫妻二人几年打渔攒下的一点积蓄小岛附近承包了一个紫菜种植场,做起了养殖紫菜的生意。
第一年收获颇丰,赶上了不错的行情,不仅收回了紫菜种植场的本钱,更大赚了一笔,从那以后丈夫专注紫菜种植场的生意,长官负责到处营销。
可是走南闯北的时候,一些恐怖的传言传到了长官耳朵里——在紫菜种植场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时常有些青壮年在禁渔期去紫菜种植场里打些零工,换点零花钱。
这传言就在这些青壮年中间不断发酵传播,有些晚上巡场的青年信誓旦旦的说,晚上在紫菜种植场里看见水里有些人形的怪物在种植紫菜的网帘里来回穿梭。尽管晚上看不清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第二天总能发现有几个网帘被非同寻常的东西弄破。
甚至有人说看见种植场的老板跟这些怪物们一起下水,每次都要在水下呆上十几二十分钟才会像个蜥蜴一样爬上岸。
长官不听信这些传言,但是随着几个夜间巡场的零工在种植场失踪以后,整个种植场的生意一落千丈,谣言四起。
事情至此长官再不信也得信了——因为即便在种植场因为找不到零工而难以收成的时候,种植场的账目上却仍旧有充沛的资金。
就像是有鬼在帮忙收割紫菜一样。
感到毛骨悚然的长官挑了个日子,对丈夫假称自己要去广州拿一笔订单,实则在自家的紫菜养殖场附近埋伏了下来,第一天晚上没有任何收获。
第二天长官在海边滩涂里蹲守到后半夜,就要开始相信自己只是‘疑心生暗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月光下,干净的滩涂上,水洼映着明亮的月光,海浪哗哗响,丈夫一个人像着了魔一样朝着海水走去,边走边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路淌着水走到紫菜种植场的浮标上。
然后直勾勾的钻进了水里。
长官飞快跟了过去,站在浮标上拿着手里的强光手电对着海水扫来扫去——尽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扫什么。
在浮标上守了许久,水面下密密麻麻的紫菜让长官看不见水下的情况,正当准备回到岸上的时候,紫菜的网帘里‘哗啦’一声伸出一只长着肉蹼的大手。
长官被拖进了水里。
等再醒来的时候,长官发现自己已经被卖进海底——自己变成了丈夫连接陆地和海水之间走私人口生意中的一环。
丈夫和陆地上的阳光再没出现在长官的生命里过,她恨透了这两样东西,在海底被卖来卖去的前半年,她靠着啜饮这份恨意强迫自己活了下来。
直到后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并在海底生下了安娜——才又多了一个可以拿来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