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朕观礼。”
“臣遵旨!”
……
掖廷宫。
“这下,病儿可闯大祸了!”
张贺盘腿端坐在书案前,双眉紧蹙地盯着窗外。
花园内,阳光下的刘病已正跟郭福郭禄用脚踢玩着一个圆球。
三个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
今日他才从奏疏阁属官那里得知,御史大夫桑弘羊找到了三个奏章,还怒气冲冲地质问谁在空白的奏章上乱涂文字。
张敞询问了刘病已。
刘病已不置可否。
张贺当下急得跺脚。而刘病已却泰然自若,回了一句:“大人莫急,陛下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谢我的。”
想起他那番胸有成竹,而又洋洋得意的神情,张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晚年的武帝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对着人开刀问斩。
他担心刘病已难逃这一劫,还害怕自己一家也因此受了连累。
张敞唉声叹气不止。
“圣旨到!”院门外,一人朗声高喝,吓得张贺浑身打哆嗦。
“完了!完了!灭门之灾到底还是来了!”张敞腿一软,马上就要出溜到桌子底下了。
“太子殿下,下官对不住你啊!”张贺觉得愧对刘据的恩泽,眼睁睁地看着刘病已步入火坑而却手足无措。
“刘病已接旨!”一名太监站在院子里,再次朗声喊喝。
刘病已正捏着球试着弹性,却被簇拥过来的郭福郭禄俩兄弟拉扯着跪了下去。
张贺并奴仆也统统奔涌过去,齐齐地跪在了刘病已身旁。
看着众人跪倒,小太监才缓缓展开了圣旨,朗声喊到:“朕自谏箴言以来,广纳良言,以正视听……”
听到这里,张贺吓得浑身打哆嗦,冷汗滴滴答答,打湿了冰冷的地面。
他瞥一眼旁边的刘病已,却发现这孩子巍然不动,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些浅笑。
张贺顿时又气又急,心下恨到:“人家都说这孩子是傻子,难不成还真是傻子?哎!我这些天也是为他突然的聪慧给蒙蔽了双眼,竟然相信他能妥善处理好了雨泽奏章之事。”
“病已虽年幼,但聪慧过人……”
张贺一听,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微微抬头,瞥见了刘病已嘴角的微笑更浓了一些。
“……着病已加封,号皇曾孙,准择良日行拜族仪式。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一惊一喜,惹得张贺情绪激动地竟不知所措了。
看着宣旨的小太监眼珠子盯着自己看,他这才会意过来,急忙掏了一锭银子来到小太监跟前,悄悄塞入其手中。
“有劳总管辛苦跑一趟了!”
小太监掂量了一下,白净的脸上顿时绽放了浓笑。
“恭喜张大人培养出了神童啊!”
“哪里!哪里!承蒙皇恩浩荡厚恩,常如旭日当空,吾辈定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知恩图报真君子,张大人再次恭贺了!”
“总管慢走!”张贺对着小太监的背影一躬到底。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传球啊!郭禄你这个s——b,呆愣着干啥!”
“病哥儿,s——b啥意思?”
“啥意思?骂你傻缺啊!”
“啥?我是有点儿傻,但不缺啊……”
“缺你大爷,快传球!”
张贺手里捏着刘病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自己手里的圣旨,听着顽童们的暴喝,一脸的黑线。
张贺重重地喘出去一口气,无语地朝书房门口走去。
这几日,自己竟然白担心了。
他精神一放松,不免浑身如散了架一般,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