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谏听了大惊失色。他本来还为终于攀上了刘病已这一皇亲的枝儿,为张欧的升迁做一份贡献,自己也能得到荫庇,走了举孝廉的途径,自己也能被扶为正统。
他已经四十多了,再等下去,自己就老了。
没想到张欧竟然给他泼了这么一瓢冷水,怎能不让他着急。
王谏沉吟不语,“大人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助皇曾孙将昔阳家拿下。”
“现在应该是晚了!这几日的犹豫不决,恐怕昔阳家已经狗急跳墙,把证据送到京城里去了!”
“什么!大人怎么会知道!”
张欧苦笑起来,“我怎能不知道?自从把小五他们关押起来,本想着昔阳家沉不住气,会花重金……”
张欧说着说着就觉得惭愧无比。
王谏重重地叹口气,“在这大是大非面前,岂能被钱财这等小事坏了大事!”
“本县也是后悔啊!”张欧后悔莫及,但后悔也没用,此刻只剩下哀叹了。
县衙的书房是一个套房,外间码着一排桌椅板凳,用来接见心腹之人。
此刻,书房外间忽然有人说道:“客人来了这么久了,连口水都不给,岂不是很没待客之道啊!”
张欧和王谏同时一惊。
平素里,书房就是县衙重地,外围会有不少衙役把门,今日外间怎么会进来陌生人。
张欧和王谏先后窜出书房内室,竟然看到主位上端坐着一名少年,而他身后则站着一个魁梧的武士。
那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刘病已。
张欧刚想发火,责问差役们怎么把的门,门外突然闯进一人。
“大人,您今晚的筵席属下已经安排好了。”扈大抱拳躬身到。
“本县什么时候安排此事了?”张欧铁青着脸问到。
“这……”扈大抬头看望刘病已。
刘病已微微一笑,“我安排的。今晚给张大人压压惊。”
张欧双眉紧蹙,刚要发火,一旁的王谏拽了拽他的衣摆,示意他要尽量克制。他才挥手让扈大出去了。
“看好门!再让陌生人进来打你三十大板。”张欧明显是在怪罪扈大私自将刘病已放进书房里。
刘病已冷笑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简,放在桌面上,往前一推,“想必,这个东西能换大人一口热水喝了。”
张欧不明所以,瞪着桌面上的竹简皱起了眉头。
刘病已也不着急,静静地瞧着他微笑。
张欧心里突突乱跳,他担心刘病已把刚才他们俩人的对话记录下来,等着上奏朝廷弹劾他了。
但此刻,他已经有些恨,恨起了面前这个少年了。
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心狠无比,手段老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披着少年伪装的老巫师。
张欧警惕地拿起竹简,颤抖着手打开来,刚刚打开一点儿,突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手儿速度越来越开,陡然将竹简全部打开来。
“这……这……这个从何而来?”张欧激动万分地问到。
“我就怕昔阳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对大人做一些不利之事,便派了人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没想到昔阳东青竟然伪造了这些,派人送往京城告御状,幸好被我的人及时拦下。”
张欧狂喜起来,“天助我也!”
他高兴地几乎要上前抱住刘病已跳跃起来了。但一看到站在刘病已旁边的大汉横眉一对,吓得他这才收了手。
“那个送信的人我已经交给了扈大,有什么话你尽管去问。不过呢,我截获了可以一包袱的这样的伪证,这个只是其中之一。”
张欧的笑脸一下子呱嗒下来。不过,他急忙生智,笑着说道:“不如全都给本县吧。既然是伪装,倒要看看这个昔阳家到底想要给本县安个什么罪责。”
刘病已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劳烦张大人分心了,还是抓紧把这个案子办到底吧,免得夜长梦多,那些伪造的证据会被抄誊数份,被分兵送往京城呢!”
刘病已的威胁不露声色,张欧的脸一下子铁青起来。
“可是,前几日刚刚上奏了昔阳家慷慨解囊赈济流民的折子,若此时却动手抓他,让天下人如何议论呢?”张欧犯了难。
“一码归一码。干的好的该怎么奖励就怎么奖励,干的不好的,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是非分明,方显张大人秉公执法。您说是不是啊?”刘病已笑着观察着张欧的一举一动。
张欧沉吟不语,还在权衡利弊。
王谏急忙上前低声规劝到:“大人,您还在犹豫什么啊!赶紧下决定吧!”
张欧仍旧愁眉不展。
王谏似乎明白了张欧的担忧,但也同时想考究一下刘病已的真实实力,便来到刘病已跟前深深施礼,“大人有一个担忧,就怕先脚抓了昔阳家,结果接到了朝廷的褒奖,一功抵一过,将他的罪责全免了,那就棘手了。”
刘病已心思一转,为这人的智慧折服,微微点了点头,“还是尊驾考虑地周全,我会给长安书写一封信,让他们把嘉奖先遣送了来。”
“那就最好!等嘉奖一到,县衙立刻进行抓捕。”
“好!至于其他证据,你们要及时搜集全了。”
张欧微微一笑,“公子请放心,这个是县衙的本职工作。”
刘病已微微一笑,起身抱拳施礼,“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免贵姓王,单字一个‘谏’字。”
“幸会!幸会!”
王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光泽,自己被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