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远也笑道:“爸,刚才楚帆叫我监门的时候,我也差点笑出来。”他和普智竟是一对父子,也就难怪眉目相似了。因为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们都不怕笑声被外面的人听见。
普智招呼叶楚帆和智远坐下,叶楚帆连忙为他们倒好茶水。
“都跟你说了,人多的时候客气点也没什么,私下见面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智远笑道。
“对,”普智接口道,“以后你还是叫我李叔叔,至于建龙,你随便怎么叫都行。”
“这……不合适吧?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叶楚帆迟疑道。
普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金光门没有你哪能有今天?”
在十多年前,龙盘山还是一座荒山,附近的旅游公司在山上修建金光门,想要利用锦都市的风水特色来打造新的景点,吸引游客前来。普智当时还叫李伟,他和几个朋友得知内幕消息以后认为这是个发家的好机会。听说旅游公司的资金不足,他们变卖了家里的财产,与公司商谈合作。
公司接受了他们的投资入伙,将金光门的经营权给了他们,他们就半路出道当了风水师。作为新兴的风水流派,他们因为资金和知名度的关系,在宣传上做得不太到位。而且尽管锦都市的风水流派事业兴盛,但本地那些传承上千年的风水教派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和相对稳定的香客。外地人更是习惯前往那些著名景点,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里多了一座金光门。
金光门成立数年,资金的紧张让其愈发难以运行下去,原本打算重点发展的景点后继乏力,旅游公司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放弃这里了。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早在普智当初打算变卖资产的时候,他妻子就没少为这件事和他争吵,眼瞅着智远再过两年就要上初中了,正是用钱的关键时候,他不努力存钱还想着天上能掉馅饼。普智好不容易才说服妻子,结果没过几年,金光门走了下坡路,这下他妻子和他更是三天两头地吵架,甚至要准备离婚了。
当时,叶楚帆和智远在一所初中里读书,因为他们的母亲是一对好闺蜜,两人时不时会在一起玩玩,关系还算不错,叶楚帆就是从他那里知道了普智面临的双重矛盾。看着因为家事而愁眉不展的李建龙,叶楚帆就起了帮助他的念头。
没过多久,离锦都不远的北府县发生了6级大地震,锦都市受其影响也有较强的震感,学校周围的不少居民都拖家带口地来到操场上避难。当时真可以说是人心惶惶,因为地震对通讯的影响,许多人都无法联系上亲友,每天都担惊受怕;不少不良商家趁机哄抬物价,大发灾难财;市里的医院挤满了周边市县的病人,病情稍微轻点的人甚至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在人们普遍缺少心理慰藉的大环境下,金光门的风水师登场了。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医院、学校、灾民救济中心等地,为人们免费送上蔬菜大米;替受灾的民众祈福,安慰他们受伤的心灵;他们还替受伤较轻的伤者做简单的治疗,避免病情的进一步恶化。在他们中间,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智远。
他宣布出道成为风水师,法号为智远,因为年纪尚小,他很难像金光门里的其他人一样出门赈灾,所以他在校内为人们祈福。自从地震发生以后,他每天都会在操场中央打坐念经,口颂经典的风水作品,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与其他身穿校服的学生不同,他穿了一件过大过宽的风水袍。他的形象引起了前来采访灾民的电视台的注意。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本来是想要将他的奇特行为作为节目中的一个小插曲,他们从智远的同学那里打听到许多关于他的趣事。在某次考试上,老师见他总是低头看向面前的桌屉,以为他在作弊,于是冲上去将他手上的书夺了过来,谁知竟是一本《易经》。老师无奈地把书还给他,过了一会儿,他又鬼鬼祟祟地向下看去,老师反复确认了几次,心想这下可逮着他了,轻轻地走到他的后面,将他正在看的书一把抓起,结果居然是本《莲花经》!还有他时而不去吃饭,在教室里看女同学排练跳舞训练定力、他爸也是风水师就更别提了。
在报道过程中,他们注意到他穿着金光门的风水袍,其他有灾民的场合里,金光门的风水师也时有出现,他们逐渐意识到这并不是巧合。市里不少风水教派名下的建筑物都有成百上千年的历史,独特的设计和良好的质量让它们在地震中得以保存,受损和倒塌程度极低。许多市民都来到他们那里避难。有的风水界人士平日里道貌岸然,却在危难时刻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借机向难民们收取高额的费用,与金光门门人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电视台因此做了一个节目,大力宣扬金光门的行为并抨击一些教派恶劣的行为,金光门因此出名了。不少人知道了它并认为门里的风水师拥有菩萨心肠,是真正的得道高人,纷纷成为其新的受众,金光门就此发迹。智远接受了正规的仪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风水师,并前往风水学院进行修习。
以上种种均是出自叶楚帆父子的手笔,他大致策划了整件事,具体的执行则由在电视台工作的老爸来办,在他日后的人生中,各种炒作方式层出不穷,但第一次总是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那年他才上初三,但他的商业头脑和先进的传媒思维已经让普智父子咂舌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