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正月。
宛城城头。
“吕”字血红旗帜依旧猎猎作舞。
曹军将卒踩着血水凝成的护城河冰面,艰难的向前挪动。冲在最前面当炮灰的,是东里衮、宗子卿的南阳郡兵,原本多达五千人的军队,在一波又一波的消耗战中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从二十三年冬开始,陷阵营已经挡住曹军进攻十余次,二千将士战死者接近三成,这一战损比例,要是换作其他军队,已经崩溃不能再战,而陷阵营却依旧死守不退。
陷阵营和宛城守军刚刚打退田豫的一次进攻,在矮墙的后面,魏越喘着粗气,努力将身体放平,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魏越的目光复杂的看向前面失守的矮墙,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战死的袍泽,他们躺在冰冷的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宛城军裨将卫开躺在这一群战死的士兵中间,两只眼睛瞪着极大,仰望着秃鹰环绕的天空,一动不动。
卫开战死!
这位因反抗劳役而跟随侯音起兵的游侠儿,在宛城军士兵中的威望甚高,在目睹了魏越等人血战的情形后,卫开带着宛城兵出城支援!
田豫麾下,有归附的乌丸、鲜卑胡儿数百,这些人惯常骑射与冲阵,宛城兵力不能支,被胡骑冲开一个缺口,卫开一个不慎被胡骑挑杀!
卫开虽然不是陷阵营中的一员,但此番并肩作战,魏越对这位南阳游侠儿颇有好感,本想着战后将其吸纳入军中,却不想卫开初战即墨。
就在魏越为陷阵营未来担扰之时,陈式急匆匆的弯腰跑了过来,向魏越传达吕玲绮的最新命令。
“魏将军,吕将军有令,你部立即撤回城中,休整待命。”
“撤退,为什么,陷阵营还能打,我们没有输,你看看,前面死去的,是曹贼多,还有我们的人多?”
魏越一把看过陈式的衣襟,指着卫开的方向,怒声喝问。
陈式一低头,朝卫开行了一个庄重的揖礼,抱拳道:“魏将军,君侯已经进抵博望,我们有援兵了,吕将军的意思,接下来以城池为依托,居高临下阻敌,另外,卫将军战死,宛城兵大损,已不能再战了。”
魏越听陈式这么一说,脸上神情终于和缓过来。
博望在宛城的北面,刘封比他们晚出发,现在却赶到了他们的前面,对这位用兵莫测的君侯,魏越心中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陷阵营退守城中。
这让攻城十余日未下的田豫松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宛城会这么难打,面对的对手仅仅是刘封手下的一支偏师而已。
吕玲绮与吕布的关系,田豫已经从曹仁处得知,确实是吕温侯之女,不过,从时间上推断,眼前的这支吕字将旗的军队,充其量也就是有一些吕布当年遗留下来的老人。
比如负责在矮墙指挥作战的魏越,田豫也听说过其名,但除了魏越之外,应该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了。
但就是这样,吕部硬是靠着死拼,让田豫的强攻一次次的失挫。
接下来的登城战,田豫已经想好了策略,不再执着于强攻夺城,那样的话,损失太大,围而不打,吸引刘封前来增援是最好的应对策略。
曹军在本土作战,刘封则是远道而来,补给上的优势一看即可,田豫已经做好了准备,以自己一部为诱饵,吸引刘封前来,然后夏侯惇、李典、曹彰等将再围拢过来,一举将刘封歼于宛城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