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康熙朝的机密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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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记》的故事中说到，康熙在韦小宝的部属中派有密探，所以知道了韦小宝的许多</p>
秘密行动。小说的故事有点夸张。清初政治相当清明，取消了明朝东厂、西厂、内厂、锦衣</p>
卫等特务制度，皇帝并没有私人特务。一直到清亡，始终没有特务系统。雍正的“血滴子”</p>
只是小说家言，并非事实。但康熙对于臣子的动静，地方上的民情，还是十分关心的，这是</p>
统治者所必须知道的情报。从康熙朝开始，清廷建立了“密折奏事”的制度。原来的制度是</p>
朝廷有一个“通政使”机关，凡是京官奏本，地方官的本章、题本，都先交到通政司，经审</p>
阅后再行转呈。康熙觉得这方式会导致壅塞，泄露机密，所以命令特别亲信的臣子专折奏</p>
闻。专折不经通政司，直接呈给皇帝，密折的封面上并不写明奏事者的姓名，只写“南书房</p>
谨封”字样。奏事者亲自送到御书房，面交太监，等皇帝批复之后，又亲自到御书房领回。</p>
后来这奏折制度的范围扩大。并不限亲信臣子才可密奏，一般地方督府、京中大员都可</p>
用折子向皇帝直接奏事。到了雍正朝，更规定科道等官（中级官员）每天一人以密折轮流奏</p>
事，事无大小，都可照实奏告，即使没有什么事可说，也须说明为什么没有事可说。这种方</p>
式扩大了皇帝的权力，同时使得各级官员不敢欺骗隐瞒。</p>
从康熙朝的奏折中看来，奏折的内容主要是各地粮价、雨水、收成、民间舆论、官员的</p>
清贪。可见康熙最关心的是百姓的经济生活，以及治民的官员是否贪污。当然，各地的造反</p>
叛乱，他也是十分注意的。</p>
康熙在奏折上用朱笔批示，大多数是写“知道了”三字，有时也有详细指示。从批示之</p>
中，可以见到康熙英明而谨慎，同时对待臣下和百姓都很宽仁。</p>
王鸿绪的奏折</p>
王鸿绪比康熙大九岁，江苏华亭人，康熙十二年进士，做过翰林院编修、工部尚书、户</p>
部尚书等大官，是康熙十分亲信的臣子。他呈给康熙的奏折上，只写“密奏。臣王鸿绪谨</p>
奏”字样，不写官衔，所有公式套语完全不用。他在京城做官，所密奏的大都是北京官员的</p>
情况。</p>
康熙派遣亲信探听消息，起初所派的都是大臣，人数极为有限，并一再叮嘱不可让人知</p>
道。他在给王鸿绪的亲笔上谕中说：</p>
“京中地可闻之事，卿密书奏折，与请安封内奏闻，不可令人知道。倘有泻（泄）漏，</p>
甚有关系，小心，小心。”“前岁南巡，有许多不肖之人骗苏州女子。朕到家里方知。今年</p>
又恐有如此行者。尔细细打听，凡有这等事，亲手蜜蜜（密密）写来奏闻。此事再不可令人</p>
知道。有人知道，尔即不便矣。”（苏州女子以美丽出名，大概有人乘着康熙南巡的机会，</p>
想选美进献，或假借名义，欺骗苏州女子的家属。）“已（以）后若有事，奏帖照南巡报</p>
例。在宫中耳目众，不免人知，不必奏。”</p>
“有所闻见，照先密折奏闻。”</p>
王鸿绪受到皇帝委托，保证绝对不敢泄漏。他在密折中说：</p>
“臣一介竖儒，历蒙圣恩简擢，毫无尺寸报效，愧悚无地。兹于十三日卯刻入直内廷，</p>
恭接御批并封内密谕，其时蔡查二臣未曾到。臣虔开默诵，不胜感激惶悚之至。伏念臣至愚</p>
昧，何足此数，乃仰荷逃邝，破格密加委任，惟有竭尽犬马，力矢忠诚，以仰报圣恩于万</p>
一。至蒙恩谕谆诲，虑臣稍露风声，关系甚大，臣益感而欲泣，永永时刻凛遵，三缄其口，</p>
虽亲如父子兄弟，亦决不相告，自当慎之又慎，以仰副天心委任之至意也。自后京中可闻之</p>
事，臣随时于恭请圣安帖内缮写小折，密达御览。缘系特奉密旨事宜，理合奏复。谨奉。”</p>
（康熙批：是。）</p>
王鸿绪所密奏的，大都是关于钱粮、马政、铸钱、盐政等等财政经济事务。他对财经事</p>
务特别感兴趣，所以后来长期做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本来这些财经事务可以由正式奏本奏</p>
告皇帝，但密折中所奏的大都是弊端，侵犯到既得者的利益，似乎密奏较为妥善。</p>
除财经弊端外，王鸿绪的密奏性质十分广泛。</p>
有几个密折与“陈汝弼案”有关。这案子起因于陈汝弼纳贿三千两银子，后来发展为大</p>
案，由“议政大臣、九卿詹事科道等赴刑部衙门会审”。王鸿绪参与会审，将审案经过详细</p>
密奏康熙，其中说到满官汉官之间的争辩：“……定陈汝弼‘情真立斩’，满大人皆已依</p>
允。李振裕与臣说：定罪未有口供，大人们应斟酌，且陈汝弼昨日所首字纸及书札是什么东</p>
西。臣又云：不是隐藏得的。满大人因令司官取来，念与众大人听……满大人说，没有关</p>
系，不必入在口供内。汉大人说：‘假装身死’四字该去，昨日原是昏晕去了。因删四字。</p>
屠粹忠说：藏匿案卷及犯赃，得无‘立斩’之条。议政大人说：改了罢。舒辂因改‘立</p>
绞’。科道说：仍照三法司监候绞罢。满班大人未有应者。又陈汝弼令家人递亲笔口供，满</p>
大人不收。李录予说：以前三法司不曾取陈汝弼亲笔口供，今日伊家人来递，又不收，如何</p>
使得呢？……今本内所定口供，寥寥数语，乃舒辂所做也……从来问官改供及捏供，拟罪处</p>
分，条例甚重……满大人皆怕惹怨，有话不肯发出。议政大臣亦唯听舒辂作主裁定而</p>
已……”</p>
康熙批语：“此奏帖甚好，深得大臣体，朕已明白了。”奏帖的主要内容，是说“满大</p>
人”有冤枉犯人的情况。</p>
“汉大人”则力为开脱。这案子后来如何结案不明，相信康熙会有较宽大的裁定。值得</p>
注意的是，满洲官员传统上虽较有权势，但康熙并未偏袒满官。同时又可看到，当时处人死</p>
刑十分郑重，不能由有权势的大臣一言而决。</p>
王鸿绪的密奏中偶然也有若干无关紧要的小事，今日读来，颇有兴味：</p>
有一个奏折是长篇奏告马政的，最后一段却说：“……李秀、殷德布二人，不知何人传</p>
信与他，说皇上在外说他是大光棍，李秀、殷德布甚是惊慌等语。此后臣所陈密折，伏乞皇</p>
上仍于密封套上，御批一‘封’字，以防人偷看泄漏之弊……”（康熙批：知道了。）</p>
有一个长篇密折奏告主考官、副主考是否有弊，最后一段说：“又宋荦幼子宋筠系举</p>
人，于十一月廿一日到京会试，向人言：其父向年有晕病，隔久方一发，惟今年武场中晕一</p>
次，及到扬州，复发一次，比以前紧些，然幸而晕醒，仍可办事，今奏新恩，将来交印之后</p>
即可来京等语……”（康熙批：知道了。）宋荦本为江宁巡抚，新升吏部尚书，办事能干，</p>
康熙关心他的健康。</p>
有一个密折奏告一个官员有罪充军，解差向他讨赏，每人要银子十两，那官员不给，反</p>
加辱骂。一天晚上，那官员忽被人绑缚，所有银两尽被取去。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王</p>
鸿绪一样的密折奏闻。</p>
李煦的奏折</p>
李煦是康熙的亲信，任苏州织造达三十年之久。李煦的妹夫曹寅任江宁织杂邺十余年，</p>
曹寅就是《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李煦、曹寅，以及杭州织造孙文成三人，都不断向</p>
康熙呈递密折，奏报江南地方上的情形。其中极大部分是关于雨水、收成、米价、疫病、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