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韩昱别了仇非佛,乘夜色沿山中小路下山归得营中,正欲卧榻睡去。
突觉胸闷难挨,背脊冷汗急下,深感病况危急。遂缓缓起身,双手扶靠帅案,以此方得些许缓解。脑中思绪烦乱,口中呢喃苦笑,“吾命危矣……”
待病况好转,遂点上油灯,坐于帅案前,附身启笔两书,待封蜡装闭,急唤左右进帐,差令将此二封书信火速传交与王、孟二将。左右得令告退。
当夜,韩昱睡意全无,默然独坐直至天亮。
却说许奉军中,自那夜偷营惨遭韩昱埋伏后,方感韩昱人鬼难测,又闻郭奉亭临走忠告。
故连日来只得阵前骂阵,欲引南营军马出寨,奈何韩昱依势坚守,终未敢前进一步。正于营中苦闷,饮酒解烦之际,突听左右报之陈昂单骑于帐外,遂放下酒器,疾步出帐相迎。
“公允救我,凤陵危矣!”
许奉眼见陈昂血满锦袍,披头散发附于马背,一脸狼狈败军之像。当即厉声呵斥,“为将者岂能苟且怕死!我见汝状,必是贪死弃了城池和太守,独自逃命而来!”
言罢,许奉当即欲令军中刀斧手将陈昂拖下马问罪。
“公允误会我了!”陈昂声嘶力竭于马背上痛呼,“贼寇韩昱着令王泽突袭凤陵,为保国土不失,凤陵城内一十三将现已全部战死!如今只留下我一人。太守韩美恐城池有失,特令我杀出重围来求公允火速发兵回援啊!”
“王泽?”许奉虽有疑惑,但观陈昂姿态不像谎话,问道,“他带了多少人马?”
“……”陈昂刚欲回话,突然想起临行前韩美和军师李毕的嘱托,如若许奉问起贼寇人马,须说得万余一事。虽有心虚,奈何事关凤陵存亡,终横下心答道,“贼寇人马势大,遍地旌旗招展,喊杀震天。恐不下万余。”
“一万人马?”许奉心生疑惑,暗自思忖,“不对啊……韩昱南大营现在正与我二十万大军对垒。如何还敢派出万余人马夺取郡县?何况这么多人马出营,我军怎会一点动静不知呢?”
眼见许奉迟疑,陈昂附于马背痛哭流涕,“贼寇已经围城七日了,此刻再不发兵,凤陵不复啊!”
许奉未予回应,待仔细打量陈昂后,只是令左右扶着陈昂回营休息。
“公允!公允!”陈昂在哭声哀嚎中,被左右军士强行扶回营帐。
待陈昂离去,许奉勒令军士严加看管陈昂,未得自己允许,不准他出帐半步。
“大将军,咱们不去救凤陵了?”军士见许奉正欲进帐,遂低声发问。
“救个屁!”许奉冷眼道,“那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可他的确是杀出重围,才得以前来求援的啊……”军士不解。
“杀出重围?”许奉倍感不屑,冷笑道,“那小子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如果真有万余人马,就凭他?呵呵!”
“大将军意思……”军士有些似懂非懂。
许奉冷笑,“我仔细观察过他负伤的地方,虽伤口十余处,却都是些无碍性命的地方,想必其中有诈!”
“那属下即刻去结果了他!”
“扯淡!”许奉斥喝,“真是无知!平日里教尔等多读点兵法奇策。韩孝之虽然人如鬼魅,用兵喜好险招取胜。但我相信他绝不至于如此亡命。我观必是调虎离山之策,企图趁我军回援之际,好聚众合围我等。”
“可他南大营兵马不过十万,还都是些弓弩兵!我军何惧之有?”
许奉笑着拍了拍军士肩膀,“如果我军分兵回援呢?”
“分兵?”军卒大惊失色。
许奉点点头,笑道,“韩孝之此人诡计多端。如若真是调虎离山之计,凤陵既然已经被围,另一侧不远的广阳势必也当如此了……想用计赚我,他还太嫩了!”
“如果不是……这太过冒险了吧?一旦两郡被攻占,我军岂不是成了饺子陷了?”
“他如果真的想占两郡,又何须让陈昂活着来搬救兵?”许奉笑道,“只顾让将士们接着日常叫骂,不得搭理陈昂,违令者,斩!”
言罢,许奉回了营帐,留下军士于一旁啧啧称赞。
却说王泽、孟义二将。自领了韩昱飞马传来的书信,当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且说愁者,王云覆拆开书信,眉头深锁,苦笑摇头。左右忙问,王泽却笑言,“大将军这是要我在卖一次王家威名啊……”
左右不解,“我等已然困城多日,何需忧虑?”
王泽笑道,“大将军信中令我两日后,于阵前佯装炸败回营,并推营三十里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