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汉这时看到了一个汉子。</p>
那汉子也看到了他，连忙抱拳，呼道：“这不是董大哥？”接着引见黄姓老爷，说：“这是在下的东主。”</p>
董老汉的惊讶之色在脸上一闪而去，客套说：“常堂把子这是干什么？！”</p>
董云儿想说些什么，见黄天霸一直在看她，连忙把头扭来，哼了一声。她哼的方向是收桌上小钱的狄阿鸟，狄阿鸟大不忿，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假装没有看见，仰头打一个呵欠。黄皎皎反过来扯他，摸到头发问：“黑炭鸟，你好玩的小辫子呢？”</p>
狄阿鸟笑出声音，得意地看一看怪自己没有规矩的余山汉，拉住黄皎皎冰凉的柔手，哄骗说：“你坐我身边，我慢慢给你说。”</p>
黄家老爷只好叫了一声：“皎皎。”</p>
他向狄阿鸟问候着狄南堂，拉过女儿，回头笑道：“真是虎父无犬子，连他黄叔叔的钱都赚。”</p>
余山汉说他是伯，他自称叔，狄阿鸟犯犯嘀咕，连忙扛着桌子到董云儿刚升起的火边，帮忙生火，收集干草、废木头，在董云儿耳朵边说：“阿姐，不要把火生得太大，他们都是大人，火小了，只会让皎皎坐到我身边。”</p>
董云儿有点儿想不到，但手头生火的木柴确实不多，只是说：“好处有没有？”</p>
狄阿鸟说：“恩！一盒胭脂。”</p>
董云儿不知道他的胭脂都是自己做的，说：“我要钱。”她渐渐无视狄阿鸟，留意渐渐走近的余山汉。</p>
余山汉膀大腰圆，声音粗大，走路蓄扣而稳，身上还带着沙场磨砺而出的气势，而眼睛却十分平和。董云儿肯定此人绝非善类，她看看假寐的父亲，不知道父亲注意没有，眼神没有得到回应，只好在心底猜测起余山汉和狄阿鸟的关系。</p>
狄阿鸟一味好言收买。董云儿只是笑。</p>
旁边伸来手掌，递到一个盒子。</p>
狄阿鸟不看就知道是谁的手，拿过来说：“雨蝶送我的东西？是什么呀？”</p>
“你看看！”余山汉边笑边小声说，“你晚容姐姐出嫁了。阿孝也很挂念你。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问，就知道瞄准人家皎皎小姐，羞不羞？！”</p>
“出嫁？！嗨，想不到，我还以为没人要她呢。她说自己不漂亮，不温柔，怕嫁不出去。”他掰着手指头列举，问，“娶亲要送礼，我也要送？！我还不是大人呀？！”</p>
他打开盒子，发觉董云儿用余光看，慌忙扭了身。</p>
盒子里是用木根雕出的四只龙犬，一大三小，大的是“雪地虎”，伫立着，小的是“雪地虎”的孩子们，一个在抱头，一个在睡觉，一个张嘴吼叫。</p>
狄阿鸟把龙犬的崽送给龙琉姝一只，龙沙獾一只，自己和阿妈留一只。</p>
狄南堂匆匆上京，不知自己前途命运，除了妻子、儿女，谁也没有带，更别说狗。龙犬自然落到雨蝶手里来养。她是余山汉的义女，跟着，刚刚成亲、有了田产家业的余山汉，其中的一条龙犬也是在余山汉家里。</p>
狄阿鸟想不到雨蝶记得自己斗老虎的爱犬“雪地虎”，眼角有点湿润，他也想知道龙琉姝，却没有敢问。余山汉熟悉他的禀性，说：“你三叔给你送了一件地龙皮做的护甲。”说话间，围坐另一边的黄家人果然让黄皎皎坐过来烤火。</p>
狄阿鸟阴笑，在桌子上留出位置。</p>
余山汉想不到他当着人家父亲的面，什么都不掩饰，只好为自己留的，一屁股坐上。狄阿鸟只好抓耳挠腮地看黄皎皎坐到董云儿身边。董云儿也知道怎么回事，轻蔑地笑了起来，黄皎皎却闲不住，伸过手来，喊道：“鸟，鸟！我看看你的东西。”</p>
狄阿鸟不大情愿，骗她说：“黑忽忽的小虫子，咬人手指头。”</p>
这谎话太不高明，黄皎皎不高兴地嘟着嘴巴说：“骗人！”</p>
狄阿鸟把盒子塞进旁边的东西堆里，回答余山汉问说不完的话。</p>
这会儿，旁边的黄家人也在生气。</p>
狄阿鸟一见他们就要收钱，接着也不理他们，只顾自己围着火说话，连柴火都不分出一点，确实让人心里很不高兴。为首的黄文骢念及和狄南堂的交情，不让手下小声议论。他环顾四周，看到二十多个黄瘦的人那有吃的东西，突然感觉有些饿。</p>
他们今天是打猎出来的，可天刚不热就下了雨，自然没有什么收获，这会恐怕不有求于狄阿鸟都不行。</p>
“老余！”黄文骢叫了一声。</p>
“黄爷。”余山汉突然醒悟自己冷落了黄家父子，慌忙站起来过去，邀请他们到火边，说：“见了少主，话多忘情，请您不要见怪。”</p>
黄文骢虚假地推辞一会，这才带着儿子过去。</p>
火虽然小，只加他们两个人却没问题。</p>
狄阿鸟这才知道他们一开始不来，不是要和自己的人同甘共苦，而是顾忌身份，要请了才来，不由心叫失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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