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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节(1 / 2)

 第五卷山高经行云漠漠,冲冠一怒家国仇</p>

第三节</p>

马孟符但看北来的风雨和寒冷的程度,便知道不一会功夫,雨中就会夹杂冰籽,骑兵根本睁不开眼睛。随着战鼓和角号的渐进,他不由心想:梁将军,你还是自己来解决这个强硬的对手吧,我是无心奉陪。</p>

为了迷惑敌人,他开始布置撤退的同时,还让人拴了一些抢掠来的绵羊在战鼓上,悬羊击鼓。</p>

他以为己方人马是骑兵,说走就走,却不知道在他椭圆型的斜下方,一千余人早因寒冷在避风的坡谷抖成一团,牙关咯咯地响。</p>

那是一处丘陵地,因夜黑风高,游骑很难在夜间摸到什么。</p>

他们听到对方营中响起战鼓后,便有军官爬上泥坡,注目观察敌人的营地。</p>

而往他们斜对面数十里的树林中,也又躲藏了一支乱哄哄的狗人,其中还有人在用军官听不懂的话谈论什么,军官想让他们静一静都非常地困难,好在他们离营地较远,也不怕敌人发觉。</p>

晨色中,马孟符的马队踏着湿土出营,个个缩头搂身。他们听说要撤退,早就憋着劲等待着,只等一出营地,在威名远播的竹家军面前争相逃命。马孟符已查知这种心态,辛辛苦苦地让人约束。</p>

突然,营外喊杀声大作,一起彪悍而残存着发抖的人马先声夺人,自营地西北的土沟中杀出,身上还带着滚过的泥痕。</p>

鼓声尚远,身边却雀跃出一支人马。</p>

无心恋战的游牧人惊慌中也无心去看对方有多少人马,只知道自己的马跑得快,对方追不上,还不等马孟符下令,就一轰而逃。惟有几百大棉人拱在马孟符身旁,催他快走。</p>

马孟符差点掉眼泪。这是他连哄带骗才拉拢的本钱,前些日子就有人出逃,被他以苛刻的处罚压下,但如今得了撤退之令出逃,只怕再吓也吓不住。</p>

他看已无法约束的人马,真不知道再聚起还会剩下多少人,但也顾不得感伤,跟随他们,向对方兵锋所指的西南逃走。</p>

而他的背后,已经杀潮滚滚。</p>

狄南堂也鼓令战车与自领的中军脱线,汇合前面冲锋的伏军。</p>

等他带后续人马冲到敌营,却逢上一些被抛弃的无马兵卒。只需一轮喊叫,这些人就捆上马孟符的亲信苏嗒嗒,抱头投降,兴冲冲地奔往向眼前大军,拜倒大呼:“早就听说过竹子军不杀草原人!”</p>

马孟符浑身冰凉地纵马,沿西南慌忙逃路间,再次碰到狂冲得人马。</p>

这次的人马的数量和杂乱程度,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若换个形势,马孟符又怎会把这千余的乌合之众怎么放在眼里。但如今之下,身边人马不多,而后又有追兵,众人都无心恋战,他只好率众再转向狂奔。不过几里,马孟符回头一看,身边只剩了一百多骑,而其它人都被这一侧击,不知被赶到哪里去了。</p>

秦台已经控制了中央政权,只是怕狄南堂为秦林抗拒中央,已经收押了沧州总督,向沧州各郡下达了聚歼狄南堂的命令,一代名将马孟符,刚刚被打个不见,顷刻之间,又是一支人马。</p>

由于消息的封锁,狄南堂丝毫不知情,反以为是秦纲和秦林相争,促使各方军阀反抗中央,只好向州府移动。一路诸城,先得其讯,无不募军民,进退周旋,纠缠不休。众军虽苦之,又不愿杀伤,只是反复陈白,亦不得信任,刹那之间,竟四面楚歌。</p>

吴益,梁威利,张更尧等流争取到时间,在应西城约见,竟聚集了数万人马商议剿灭之计。中留郡守梁成志当众建议说:“今欲剿贼,不能杂乱无属!”众人知他是梁威利的族侄,听闻便知意,无不推举梁威利为帅,将握不住实权的张更尧撂在一边。</p>

由是,遥在长月的秦台乘机加梁威利为代总督,也好待他在绝对的优势下,剿灭狄南堂部,制衡健布所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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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这些人竟然摆起乌龙,筑台插旗,建白旄金铖,请梁威利登坛上任,比拜大将军还热闹。狄南堂侦知到消息,自知进退两难时,已经深陷包围,心渐渐寒了,只好麻木地指挥众人,奋起威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所部人马虽不断击溃各路进犯人马,所向披靡,却再难以向州府移动。</p>

狄南堂只好在应西城西北掘土建寨,以拒对方连抓带赶的十数万军民。</p>

只一天工夫,梁威利就分令各路军马屯在土寨四周,让士卒压着壮丁,每隔不到半里挖一个坑笼,里面塞满柴火。</p>

这是他用来联防共击的信号,若敌攻一处,则此处燃起柴火,四方便赶来救援。狄南堂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苦心。他并没有阻止对方做这样有益身心的活动,只是令军士轮流试探,其它的则就地休息。少顷,敌方与试探的军士开始一轮一轮地接触,双方喊杀震天响彻。</p>

营地里的人却早已习以为常,但看主将的一脸镇定,便在让休息时倒头就睡,根本不管身在何处。白巨正向几个亲兵请教问题,而利无纠则靠着一堵墙睡觉时,一个不知道怎么跑来的敌方壮丁正举着一个树枝,一路小跑着大喊:“杀呀!冲呀!杀了敌人一人,给爵一级!”</p>

通过他呆滞的眼神,狄南堂不难看出,他已经精神失常了。</p>

这也难怪,此地外围已经滚满尸体,别说他刚在唇边长出绒毛的这个年纪,即使几经生死,也不能漠然视之。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自己和这个壮丁年龄差不多的儿子,心想:不知道他知道他的父亲沾满这样的人的鲜血,会怎么想?</p>

正想着,一个军士已经拔出了刀,对着这个衣衫褴褛,几乎可算少年的壮丁,当头一刀。壮丁在地下蠕动不休,歪歪扭扭地走过来的主薄一下捧住了自己胃,抽搐了几下,回报说:“将军!粮食已经不多了,定多只够一天的大糊。”</p>

狄南堂抬头看看太阳,喷一口热气,说:“全煮上,等午后分发下去,我们今日就要破敌,吃敌人的粮食!”</p>

稍后,他让亲兵集合众军官,让传令兵鸣金收兵。</p>

午后,人马全副武装,集结待命,他厉兵秣马之际,看一个兵士还死命地囡吃得之不易的干饭,便把自己的水囊给他,接着便下达进军命令。</p>

此时的狗人已非昔日的狗人,再也没有以前的混杂,渐渐能接受许多命令。</p>

狄南堂将人马分成四队,每队三千多人,车骑分开,排出数个不连的块块,依次进军直进,而将整个人马维持为巨大的斜形,一反常理。</p>

白巨领着最先的三千人,不断一遍又一遍地约束号令,向一处推进。</p>

片刻之后,敌方万余人马已聚集向坑烟所起之地,以熟疏不同的方阵迎面而来。</p>

白巨抑制住即刻杀入的心思,不断地约束乱了阵形的狗人不可过早进击。看对方已在两角密布了一些弓箭,他突然号令众人停住。同时,第二队人马却也赶至对方斜上的阵角外,却依然推进。</p>

在一处高地上观战的梁威利大吃一惊,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战阵,忙问左右。马孟符看众人的一脸惊惧,知道他们被打怕了,不由暗笑,接过话说:“这什么阵也不是,我方人马纵深太厚,过于密集了,此时应该向敌人的斜方拉伸。令其它各路趁机碾压空间,呈现合围。”</p>

“对,对!其它各路人马马上就可以压过来。”梁威利连连点头。</p>

马孟符早先见他不愿意对垒,而是分散兵力,在平原而围寨,就知他心怯,避战,一心想圈死对方,此时又见他和一只应声虫,说什么是什么,更觉得他是见战就战,完全没有想过怎么战,更没什么制胜的安排,一边蔑视,一边又说:“此军训练不够,哪里能够拉展?非要主动进攻才行!最怕其它各军赶到救援时,此军已经溃败。”</p>

正说着,第二斜队的人马已经冲锋。</p>

梁威利方变更不及的阵形顿时乱了,各个方阵向一起碾压,弓箭手根本没有射箭的机会。梁威利丝毫想不出应对之策,却又怕将此战推给马孟符落了威风,只是慌忙让人冲锋。</p>

战鼓作响,正是敌人反过来冲锋时,佯攻的第二斜队退了。</p>

随着白巨怒吼一声,早就难以按捺的狗人杂乱地拥上,手持朴刀一类的砍杀兵器,晃出亮晶晶的光芒,猛冲而上,先打在敌人进退两难、不及加速的战车所在。</p>

杀声震天,数十狗人如同天神,纷纷越至车上杀敌,在御者逃窜,车马乱撞中,飞舞兵器。同时,白巨领其它狗人转至第二斜队方向,从斜前方杀入,第二斜队向敌侧后包抄。</p>

马孟符知道先前是佯攻,而今是趁人马混乱,两翼不成,掏进队伍,痴痴地看着,不自觉地发出感叹,低声喃语:“真想不到尚有人能用步兵佯攻,如此成功!”在敌阵乱哄哄一片,有在赶杀中向昨逃走的趋势时,剩下的三路人马转向,平行跟行,随人海的移动而移动,就像一辆车的车轴一样。战车却贴近过败逃之势的敌阵时,车上的大箭武士,纷纷挑选旗帜处射箭。</p>

正是敌阵赶杀中沿向而逃时,他们的一路援兵杀到。</p>

这时,把握赶人的“车轴”一滞,梁军败阵真如车轴连着的车轮一样,被赶进援军阵行,自相践踏。</p>

惨像惨不忍睹,梁威利身边的人都闭眼不看。</p>

马孟符整个人傻了,第一次有一种渺小如蚂蚁般的感觉,心中只是一个劲地想:这哪里是在用兵?</p>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大嚷:“快收兵!即使人马再多,也是这般自相践踏。若是这么一溃,兵败如山!”</p>

梁威利已经失了机一样咧着嘴巴抽搐,不知道是哭是笑,硬是没有反应过来。</p>

马孟符蹭地站起来,掇过一名傻看的传令兵,大声说:“快!放倒中军帅旗,让众军撤退!”</p>

树倒猢狲散!</p>

杂乱的士兵只看到中军帅旗倒掉,很多人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就知道在人群卷裹着奔了一阵子,紧接着便闻风丧胆地猛逃。</p>

将军们和跑得快的入了应西城,但大多都是跑得慢的,绕城数匝,欲入无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攻城。</p>

应西城长三里多,宽不足二里,墙高数尺,顷刻便从六座城门中涌入的上万人密布大街小巷,到处人山人海。</p>

城门边却还仍在挤扛,少顷,见狄南堂的人马追击而来,城门无法关闭,守城官兵强行断缆,将沉重的闸门释放,换来来不及避让的军士痛声惨叫。</p>

入城无望的军士绕城而走。</p>

几路尚能节制的将军后行到城,连忙阵于城前,挖土固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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