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喝茶完毕,狄南堂起身送客。张国焘送老人先走,而自己留了下来。</p>
“兄长的建议太骇人了。”张国焘说。</p>
狄南堂叹气,表示无奈。</p>
两人就此事谈论,又有人来访,是黄文骢。张国焘这就客套两句告辞。</p>
黄文骢和狄南堂就随和多了,两人出了屋子,在荫凉下聊天。絮叨了半天,黄文骢突然惆怅起来,抚树叹言:“兄长如同明珠,却不想埋没于枥下,一想起来我就忿忿不平。”</p>
狄南堂知道现在老二和他闹有矛盾,而他半句不谈,反用到开合之术试探,顿时警觉,信手拨来:“黄兄如此折杀人了,还有比为王室养马更能让一个养马人觉得荣耀吗?”</p>
“想不到兄长这么看?”黄文骢惋惜地说,“可有一人已经对兄长思慕很久了,晚上随我一见如何?”</p>
“我已经不问生意事上的事了。”狄南堂淡淡一笑,回绝说。</p>
“兄长想错了。此人六代名门,左公不虚是也!”黄文骢豪气大笑,说,“兄长可不要拒绝呀!”</p>
“他是——?”狄南堂问,他确实没听过这样一个人,自然也没有人家思慕的道理。</p>
“宁国公是也。他倜傥不群,有龙凤之姿,为人更是礼贤下士,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到兄长,定要一见。”黄文骢笑答,“我知兄长淡薄,但不可不见!”</p>
狄南堂暗怪黄文骢多事,这等贵族,怎么能知道自己?他想了一下说:“黄兄别说笑话了,我这样的鄙夫怎么会被公爵大人知晓?”</p>
“什么笑话?”黄文骢面如含春,娓娓论说,“本来独孤家的公子进为门客,乞求公爵大人为其报仇,公爵由是知道兄长,心中不知道多想见兄长一面。”他自想有如此一说,在龙青云那里不得意的狄南堂自然会抗拒不住。只是他看错了事,又看错了人。</p>
狄南堂恍然,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独孤家人的背后有这等人的支持。靖康建国之初,功臣各有分封,但中央采取双轨,即同意派遣地方官员管理,从地方拨税养这些贵族,实际上手无权力。后来,三公九卿都被靖康三世大加排斥,集权于自身,到了四世,整个抬出六部省,将三公九卿排除在权力的外圈,更不要说这些贵族了。不过这些先贵们的权力还是有的,也可以入朝为官,根阀也大,手中又有太祖杀白马而书的丹书铁卷,是不可忽视的力量。</p>
黄文骢只以为他要答应,连忙追问:“怎么样?”</p>
“我今天和我儿子说好了的,要去和他一起去城外看看!”狄南堂随便找了很不高明的理由推搪,以表示自己不愿意去。黄文骢怎不知道,责怪他几句,然后怏怏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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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和张国焘一起的老人便是新丞相。</p>
老人也算是尽心竭力,随便带家人找了个地方用饭,吃了一些,又赶着去官署。正近了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他伸头一看,见是皇后身边的人急急迎来,慌忙询问掉头。</p>
方良玉等人早在宣室,房子气氛很是严闷,不知道是不是鎏金珐琅鼎里百合香的气味太浓,但是不用说,又有什么大事发生。</p>
日前提议新王确立为十五王子时,只有西门扬一人反对而已,但也已经通过,怎么今日又有事情?他心中疑惑,他在两名手执短兵的宫卫那里脱了鞋子,拾身而上,却看不到帘子里的鲁皇后,便有些忐忑地坐下。</p>
鲁皇后一介女流,新王不立,则无凌然的太后位,她自己也心里清楚,这就力排众意,在大行国王开始小殓以前确立。可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为何今日这时候庭议,还纠集了这些重臣,绝对是有什么大事。他四处观看,只发现一名年轻人那里捧了一把军刀,看起来有些眼熟。</p>
“丞相来晚了。”鲁后声音有些颤抖,看来说不定哭过。</p>
“是呀,请娘娘恕罪!”鲁直微微而拜。</p>
“好啦!”鲁后轻轻地说,“西门将军于昨夜自尽,自称对不起先王!”</p>
大将军和邦河王子呈现出逼宫挟利,此时,己方唯一的军方要人西门扬突然自尽,鲁直只觉得脑袋一下子轰鸣着响。接着他反应过来,暗怪鲁后不先给他商议,就举行庭议,暗中似乎有什么隐瞒了自己。但她也不想想,若是在座的有其它两方的人,顺势提出更立清河王子或者邦河王子,其逼宫立刻在无准备之下。</p>
“目前大将军手握重兵,他建议立清河王子。”方良玉突然说话,又让鲁直一惊,若是这个人倒向,那半分争议都没有了。</p>
“可邦河王子却最是有为。”方良玉好像看中了鲁直的心事一样,利眼射来,接着微微一笑。他这话的目的无非是告诉众人,外面两头大了起来。</p>
“目前都是为国,多争无疑。先王曾经多次赞颂邦河王子为‘吾家之千里驹’,不如尊为亲王,辅佐幼弟!”方良玉如同调人胃口一样把自己的主张说了出来。鲁直知道他一贯装作糊涂,这会出言便可见形势,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p>
“不可——”鲁皇后尖叫一声,随后稍微平复,说,“亲王自然是应该。可北方诸夷新降,他当节制北方各州,拱卫朝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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