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三下五除二的简便几下,众人眼中无比威猛的地龙被破除得一干二净,并得出本该如此的感觉。鲁太后看得清楚,转眼看众人,见他们也哑了,惜重之心油然而生。</p>
接着,看场上响起猛烈的欢呼。看来他们不仅仅接受了这种取胜方式。也认可了狄南堂。狄南堂四处看了一看,再看地龙,却见它七窍流血,大为怪异。过去一看才知是中毒而亡。</p>
两下里都去休息。</p>
过了一阵,时日已近午。但很少有人散场回家,只是谈论这下算哪边占了上风,两人还要不要再比一番。他们的向场地看,地龙被拖了下去,就等待着。</p>
狄南堂接了个水囊,紧眉凝视,只是想:两边也算是各在地龙身上比试了。他注意到自己手里的水,回头看了下,才知道自己神出鬼没的弟弟递过来的。</p>
狄南堂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很不光彩!”</p>
“看来靖康人更愚蠢。他们竟然喂毒给地龙。”狄南良微微一笑,这笑容在他那英军的面孔上显得格外迷人,他抿了一下嘴唇,又说:“对这样愚蠢的人,你本来就不需要手段,即使预备了也根本不需要。”</p>
狄南堂怎么听都觉得这话里有话。他只好选择沉默,等待接下来的大战。</p>
不一会,两将受传上前。宦官大声诉话,都是褒奖忠勇的体恤之言,避开不谈二人的胜负,就地宣布结束。浑身是血的宇文元成自我感觉良好,瞪大眼睛,急不可耐追身高问,不愿意了事。在同时的万众山呼中,宦官回头请问鲁后。鲁后这就传出明确的话:不分胜负。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需再比。</p>
众人意犹未尽。狄南堂却是一愣,顿觉上心深不可测。他看花费巨力的宇文元成眼睛都喷出火来,带足不肯空归之像,只好独自谢恩,上马返阵。</p>
鲁后距在高台上,看着二人,深深隐藏心中的想法,只是高览四周。她正要宣布起驾,便看到宇文元成趟沙追赶狄南堂而去,不由大怒。她知道这必是迫之分出胜负,只好立刻派人前去制止。</p>
狄南堂正走着,也感觉有马踏沙而来。</p>
他一转头,却是宇文持着兵器怒喝:“你做了手脚!可搏一力?”</p>
狄南堂是来争胜的,不敢对他褒扬,只好抱手说:“承让!”说罢就走。宇文元成却不肯,已赶至马前拦截,“呔”地一叫,抽剑而问:“你可敢于我决一死战否?”处欲散之场的观众都看出火气,先静观后续,接着呼声如雷地站立其身。</p>
校场一侧顿有一骑高呼直到跟前,来驱宇文元成回去。宇文元成又愤又躁又委屈,自觉狄南堂心中躲闪,哪里听得进去,抽剑便砍。狄南堂只好持刀挡住。羽骑看宇文元成不肯受命,急忙归回请命。这一时间,场围大乱,鸡飞狗跳。看在眼里的鲁后也猛地站立,但随即制止住怒气,转为犹豫,调动大队羽林是来不及了,也必然要治宇文元成的罪,不能不经过衡量。</p>
下面两人仍相互蹂转。飞鸟看对方一骑持宇文元成兵器而出,跃身上马,给父亲送斩。两者交错两个来回,听到后面的呼声,都默契地回头,各取了重兵再相互冲锋。</p>
众人只见两马来回,兵器怒吼之声大作,再看,羽林已急调来围,更觉刺激。这时,冲杀中的宇文元成突然吐了口血,被打落马下。众人又不知道他几天前就留有内伤,今日苦战脱力,已抵不住重击,猛地一静,继而为又一猛将的冉冉升起欢呼,比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激动。</p>
这下,比赛真的结束了!鲁后传完两人。内廷的官员唱仪摆驾,而观众最终散去。</p>
鲁直欢喜地祝贺时,整个校场是庞杂膨胀的人海世界。狄南堂忍不住问他:“你下了药?”鲁直却茫然,疑惑。不知怎么,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这就匆匆夸奖了几句,这就急忙离开,心里也在猜测鲁后的本心。</p>
※※※</p>
在一处靠主场的偏道里停着几辆马车,不断有人偷眼相看过去。原来是一名贵妇不避冷风,更不怕众人的眼光,正探身等她的情夫。她一头柔软如瀑的头发在冷风中轻动,纤手微微合在一起,犹如季节极不协调的牡丹。</p>
这种傲慢无虑的风姿最让人忍不住猜测,会使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她要等待的。</p>
“太主!”一个奴人不敢高声,只是低低提醒她,“他来了!”</p>
风筑太主妩媚一笑,回到车中。不一会,十多骑驰骋而来,拱卫在马车左右。狄南良下马,解刀登车,在马车起步时揽过那美妇,拥在怀中,问:“你给地龙下的毒?”</p>
“不是啦。你说它们是中毒死的?”风筑太主瞪大眼睛问,接着又偎依着他,不满地撒娇,幽幽地说,“人家冻到现在,也不知道心疼,见面就问这些。”</p>
狄南良凝视她的眸子,微叹一笑,见她闭了眼睛等自己亲吻,意兴索然。风筑太主久等不至,睁开美目,疑惑不安。</p>
“放弃你的封邑,跟我走,做我第三个妻子,你愿意吗?”他问。</p>
“为什么?”</p>
“哪一个为什么?”狄南良淡淡一笑,温柔地看着她。</p>
风筑太主却知道这不仅仅是征询自己的意见。一万五百户的封邑,尊崇的地位,自由自在的生活,的确不能说放弃就舍得放弃的。她犹豫不决,可也知道这个男人带着北风和雪气闯入自己的生命,自己不能放弃,这就紧紧抓住狄南良的衣襟。马车嘎吱一声停住,她晃了一晃。反问:“为什么要放弃?你要娶了我,连封邑都是你的。你可以入朝为官,不再是——”她后面的话,突然省略,怕伤到面前这高傲的男人。</p>
突然,有人在外面喊叫。飞鸟不知道怎么跟来了,正在马上扎着架子叫: “二叔!在里面吗?带人跟我来,我有笔帐要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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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南良仰卧而笑,表情突然严肃,冷然起身说:“我侄子寻我!”</p>
风筑太主突然发冷,觉得他这一走,怕是永别。她拉住狄南良的衣襟,要挟说:“你就不想知道马孟符的下落?”</p>
狄南良回头给了个更冷的眼神,还是挣脱她走了。</p>
一阵冷风从外面的棉窗吹来,回味到刚才,自知他临走的眼神是因为他爱自己,而不是因为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便利,她把自己捂在皮褥中,美目里满是泪水。接着,她喊上自己的家令,转了个方向飞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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