钜子笑道:“你若受墨,日后自然会明白其中内情。”他看看天色,问:“你是否有心投到老夫门下?老夫定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让你得偿所愿。”</p>
飞鸟没有听人吹两句就拜师的习惯,拉过梁大壮,笑道:“他呢?”寒山子微笑摇头,却是只看上了飞鸟。翁长老连连催道:“钜子开了尊口,是看得起你。”飞鸟却只对谢先令出走地恩怨感兴趣,说:“谢先令是我结拜兄弟。还不知他和你们的恩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拜师……”</p>
翁长老朝寒山子看了一眼。说:“那我就告诉你吧。墨门曾经四分五裂,派系林立。钜子没有出山前。丐帮分成十来多阀,各称为掌教。八年前,一股以木材生意起家的小势力请了位狗头军师,也就是你那位姓谢的兄弟,灭大江帮,驱南河门,联合漕帮,控制住半个国家的水路运输,显赫一时,后来严蟾被杀,谢先令几易其主,最后出逃,叛帮。不久前,我们钜子出山,天下已只有墨门,因而曾责他即刻归来,却不得他音信。”</p>
飞鸟得到想知道的内情,看看很快就要变亮的天色,不再和他们耗劲,惋惜地说:“兄弟我家在关中,兵败至此,需先回家中安顿,然后才可追随、侍奉先生。”说完回去拉出一马,递到寒山子面前的弟子手里,连声说:“此马性情温顺,就送给先生啦。”</p>
寒山子似要止住他,却自空中弯曲手指,收回解腰下小令,微微点头道:“以此令为信。”</p>
别过这群墨士上路,飞鸟尚记得梁大壮偷扯自己衣襟的事,连忙问他:“你刚才为什么扯我衣襟?”梁大壮说:“他哪门子帮主?俺听掌香大哥说,丐帮推选帮主,都推选能要饭的……那老小子一看就没要过饭。”</p>
飞鸟倒怀疑这老人装斯文,有点儿不相信地说:“要饭倒没准。我奇怪的是翁老头这里厉害的武功,怎么会在他面前发抖?”他继续往下推测:“他们此时在这儿出现,该是半夜时分从东南椽子峺出发,准备到天亮后到达北面的落叶坡。能有这样的行军安排,几人中必有将才。看来这拨武墨可不仅仅是高来高去。”</p>
梁大壮奇怪地说:“他们到落叶坡扎脚?那几峁地几里大,能搭鸡窝,搭不住人窝。”</p>
飞鸟赞许地说:“我再也不怕你这家伙笨死。”他伤感地说:“山中老虎走,马猴急称王。他们哪是在落叶坡落脚?是要从落叶坡跳去咱的地盘。这是他们的战略,和白燕詹想到一块去啦。以我推断,他们被黑明亮的小师弟联络来,要投奔迷族人。”</p>
沉默片刻,他自言自语说:“武墨若立足这里,利用迷族人的地盘。很快就能形成气候。”</p>
梁大壮奇怪地问:“你怎么讲起谢先令来啦?不是怕他招来这些人的吧?”</p>
飞鸟摇了摇头,说:“定是大石首领保护了黑明亮的小师弟。定是黑明亮的小师弟把他们招来。我看曾先令言不尽实,怕他投奔我有虚假的成分。”</p>
梁大壮怔怔地说:“俺也觉得这老小子不对劲,心里也犯过疑!”</p>
飞鸟笑道:“我现在不再奇怪。”</p>
他“啪”地给马加一鞭,抖缰急赶,像是憋了许多话给谢先令说。</p>
他们夜间到了来路经过地山林,汇合那儿等候的溃兵和百姓,连夜过河,天明回到驿站的营地。前哨经过几天打探,已经把前路摸得一清二楚。飞鸟原本是让谢先令先出发的。可常子龙等人都定要咬牙死等飞鸟。一直没有走成。</p>
他们想不到飞鸟这么快就回来,还带回一、二百溃兵馁民。</p>
谢先令知道他们里面有认识飞鸟的。心悬了一倍,问:“他们要怎么安置?”</p>
飞鸟已考虑过,告诉他说:“他们已经收过不少粮食,能和我们一起进关中。”</p>
他不许谢先令多说,翻身睡了一觉,起身后给谢先令说:“认识我的人太多。光靠掩盖不行,何况……”他犹豫片刻,问:“逃犯再也藏不住身,该怎么办?”</p>
谢先令脱口道:“投案。”</p>
他不知道飞鸟问这些干什么,连忙猜测博格获赦的机会有多大。</p>
飞鸟淡淡地说:“先看看,走动、走动。”他一改话题,问:“你告诉我。你‘小谢’这个的名头是怎么来地?严蟾怎么没有做成丐帮帮主呢?”</p>
谢先令非常吃惊,犹豫片刻,说:“当年我家道中落,为了混饭吃。结识了严蟾。严蟾当时还是个丐帮头目,带着兄弟们进林场,伐了木送走。我就给他算了一笔账,说人家锯树,放好给你们。你们要抬走,抬走去卖,一路来回,却只抽金三成,干嘛不把锯树的活也包揽呢?严蟾被我骗住,到官府申请了一张采状。开始连伐木一起干。当时那一代押运木头的只有他们一伙。他自己采木头去,还要为别人运木头。广开财路,我就给他说,你干嘛不趁机压价,大赚一笔呢?他又听了,一下成了当地出名的木材商,因为当时的木材走水路,我们就在水路发展,久来久之,控制住半个国家的水路运输。江湖帮派只知道仇杀,争胜,挣钱,抢地盘,命很不值钱。”</p>
“严蟾和自己的弟兄们进项千万,还与养活雇用江湖好汉的大行会平起平坐,江湖上的人都觉得我了不起,因为江湖上还有一位姓谢的前辈。就把我们并称为大小二谢。当时,疆外有股势力,随商队往南发展,自称铁流,悍不畏死,常常让江湖人不寒而栗。当时的严蟾可以统一丐帮,却因为大伙的怂恿,自后方出钱,召开武林大会,送别的帮派去和那股神秘势力仇杀。”</p>
“我们以为中原武林人士众多,倘若同仇敌忾,定能抵制住铁流。哪想第一战没开始,官府就开始出面抓人,足足抓一千五百多。好在大商大贾出钱,被放了出来。各门派觉得背后有铁流的人搞鬼,认为人家害怕啦,因而纠集五百多人围攻一支南下的马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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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只有四十多人,单打独斗也未必能赢任何一位剑术高手,却有军队严明的纪律,战法,和精准的弓术,骑术,结果武林中人死伤百余,也只杀了他们二十左右,还让他们突围而去。各门派都有损失,就把他们押运的货物运到严蟾面前,让他来分。”</p>
“货停了十天有余,被一名商人购去。严蟾他们得到钱,列出参战门派的名单,向下分发。谁也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直没有动静的铁流把名单得去,宣称说:有仇必报是我们的习俗。我们给你们中原人一个机会,凡在两天之内登门谢罪者,不予报复,否则定取尔两千条人命。”</p>
“很多江湖好汉那一赖堆,哪里知道人家的高明,叫嚣说,你们尽管来。老子等着。只有我才把人家的手法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铁流已不是哪门哪派能对抗得起的,连忙去找严蟾。”</p>
“严蟾还是所谓的武林盟主,虽然相信我的判断,还是给我说,各门派兄弟都不服,我们撤出去,以后还怎么混?他没有退。报复就开始了,他死在铁流的第一次报复中。”</p>
谢先令有些伤感,掉着眼泪说:“严蟾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铁流根本不是什么帮派,背后有夏侯武律,贯穿着上万游牧人的意志,他们可以在一夜之间让十数门派灭绝,在种种接应下撤回几千里外。从此之后,我才明白混帮派地可笑。”</p>
飞鸟担心地问:“铁流和夏侯武律有关系?”</p>
谢先令说:“应该是夏侯武律豢养的。他们是外人,和中原争利益容易惹人反感。经此一役,铁流就不再出现在中原。夏侯武律也改用中原势力,当地势力……”</p>
飞鸟连忙问:“那你一定恨夏侯武律吧?”</p>
谢先令叹道:“有点恨。但我更恨武林人士的愚蠢。夏侯武律越尝试着容忍他们,他们越觉得了不起,有种欺负了你,你这些蛮子又能怎么样的心理。”他看看飞鸟,说:“我觉得武林中很快就会有第二个铁流。”</p>
飞鸟“呜”地一叫,看他盯住自己,不敢相信地说:“我?”</p>
谢先令笑道:“你觉得呢。你到关中,陇郡人迁徙了多少?你的部众要和武林势力,大户豪强起冲突怎么办?夏侯武律可以靠培植当地势力,咱们却不行呀,这还不是第二个铁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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