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陈欢的记忆,车子在一个岔路口下了省道驶入一条乡间道路。这是一条狭窄的水泥道路,老师的车子走在上面就占去了大半路面,要是对面也驶来一辆车子,估计连错个车都难。</p>
沿着这条道路弯弯绕绕不断深入,凭着我那惊人的方向感,早就忘了来时的路。好在我不是那种会特意去记的人,因为我绝不会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的。</p>
车子拐个弯,侧前方不远处出现一栋陈旧的瓦房,能看出来已经有多年没人打理,连屋顶上都长了不少草,其中有一个地方还凹了下去,给人一种随时能塌出一个洞的感觉。大门紧闭,门上的对联到有几分新意。门前的硬化地面也如屋顶一般,被各种植被侵占,有些都有半人高。</p>
“那里据说就是班长的老家。”</p>
花花公子也同我一样,看着越行越远的老房子。</p>
“都荒废成这个样子了。”</p>
我感叹一句,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可惜。</p>
“马天胜家还没到吗?”</p>
我本以为老师会跟着说上两句,还真是个薄情的老师。</p>
“就在前面,那栋楼房。”</p>
花花公子伸手指了指。</p>
我没去注意,只是扭头看着那间瓦房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人的过去真不值得一提,就跟这破瓦房一样,只会被随意丢弃在荒野上,任其自生自灭。果然,我一如既往地不喜过去。我收回视线,透过车内后视镜,我对上了老师的眼睛,深不见底。</p>
车子停在一栋楼房面前,我跟着花花公子下车,抬头看了一眼房子。这应该是一栋新修没两年的二层楼房,贴在房子外面的白色瓷砖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二楼的几扇窗户紧闭,崭新的玻璃上贴在大大的福字。门口的晾衣杆上悬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铝制的两扇大门朝里敞开着。灯笼下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穿着一件年轻人样式的旧短衫,面前堆放着一大堆刚出土的花生藤。老人此刻正努力对付着藤上的带泥花生,见有人来,才停下手上的动作。</p>
老师去找个不挡道的地方停车,我则是跟着花花公子来到老人面前。</p>
“马大爷,你还记得我吗?小陈!马天胜的同学,过年前才来叨扰过您。”</p>
老人先是露出疑惑地表情看着来人,继而他稍微眯起眼细细打量在他面前弯着腰的陈欢,能看到眼角的鱼尾纹如同折扇一般展开。很快,老人就笑着说道:“记得,记得。原来是小陈啊,是来找天胜的吧。”</p>
接着老人将手中的花生藤丢下,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站起身来,客气地说道:“来来,进来坐。这位也是天胜的同学?都进来。”</p>
“马大爷,您老坐着就行,我自己拿凳子出来坐。这位也是马天胜的同学,我们班主任也来了,停好车就过来。”</p>
“什么?赵老师也来了?哎呀,这可得了?老头子啥也没准备,这不是闹笑话吗?”</p>
老人显然是急了,都开始原地打转。</p>
我突然想起马远的奶奶,那也是一位好客的老人。我虽然对自己的爷爷奶奶记忆模糊,但此刻也觉得如果二老在世,大概也是如此呢。</p>
“别,马大爷!我们只是来坐一坐,您老就别张罗了,坐下来陪我们说说话就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