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推开女卫,上前与廖化交手相扶,道:“元俭,昨日我因触发雷霆试炼,一时没了计较,却是劳你费心了。”
廖化再拜道:“主公之言,却令廖化惶恐!主公所历试炼自来险恶,用九死一生都不能尽述其危急之万一,廖化只恨不能为主公分忧解厄,且又越俎代庖分拨使令,悖礼之至。”
陈仲笑道:“元俭之德行、才能,我是很佩服的。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此间若无元俭倾心相辅,终将一事无成。且我等人众,猝然聚集,人心不定,亟需强力人物镇压军心士气,此舍廖元俭其谁!”
廖化又拜道:“廖化得主公谬赞,却是惭愧。”
陈仲牵着廖化的大手,与围上来的众人高声道:“今日于众人当面,我有一言,且为众位一说。夫唯我等幸或不幸,皆落难猝聚于此地,此时,或拥陈某为首领,纵人薄力寡,强弱不辨,犹诸将用命,众心奋力挣扎乞活,皆为一腔不屈之意。自古虵(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何况我等杂乱聚集之乌合,更要明确主干,以延后续。陈仲生来孱弱,且才行浅薄,临深渊而猬行,可谓危主,旦夕有倾覆之祸。此陈某之短,却不能败坏众人之活命大事。故而陈仲与众人相约,议存续之规范。若陈仲有不得行令之患,当以廖化廖元俭为首席,统帅诸事;如陈仲与廖元俭皆不在,可由众位壮年之男女公推一人,主持大局。众位以为如何?”
周围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他们被陈仲的一番言语所惊骇,自古以来,几乎从未有一位人主甘心就此分配存续之权。众人当然知道陈仲提出这种方案会让他们这个团体的存续机会大增,但是千百年来的惯性思维却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廖化却双膝跪倒在陈仲面前,泣声道:“主公!何以说出这等悚危乱纲之言!如有灾厄加与主公,必是廖化已死主公马前!”
陈仲自知凭他一人之力绝难拉起廖化,他便也单膝跪地,拂廖化肩头道:“元俭啊,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信赖和忠贞。但是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咱家的几十号人的性命前途。元俭你有名将之姿,万人敌之才,却是最合适的统帅人选,若非你一力维护于我,我都想俸你为主,辅佐一二呢。”
廖化怒眼环视周围,在场的其他人等如九女卫,王三郎、严镇东、梁小乙、罗士信、徐庆、史文恭并一干壮妇,皆先后跪伏于地。廖化厉声高叫道:“主公!吾宁为傅(傅肜)别督,不作姜伯约。纵他等千百万性命,不及主公之一人也。若主公真不幸身陨,廖化必与公身前自刎,以绝后命!”
陈仲无奈的看着一脸决绝之意的廖化,却是苦笑着摇摇头,道:“元俭之忠贞,天日可鉴!罢了,罢了,我不说你代我之续便是。可是元俭啊!我毕竟不是算无遗策的绝顶之才,当我有错谬或者不可及的时候,你应当仁不让的指正出来,或者代我行事,正如今日早上元俭所为,大善也。”
廖化愧笑道:“此乃廖化簪越之举也!岂能多行?!”
陈仲扶起廖化,笑道:“这可不是什么簪越之举!在我所生活的时代,乃是一种极为高尚的品质,我们称之为‘主人翁’精神。没有主人翁精神的人,是当不好一个合格的公民的!”
廖化听得此言,却是一时目瞪口呆,以前他听惯了蚁民、草民、小民、贱民、刁民、屁民,包括顺民和良民,乃至臣民之属。至于公民,在古代,公民乃是圣贤的专属,意为为公之民。《韩非子·五蠹》道:“是以公民少而私人众矣。”
其他人见陈仲和廖化起身,也都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不过少数几个若有所思,大部分却心思迷茫不知其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