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船靠了岸,兄弟俩举步进了翠花楼。
迎面正碰见那吴妈,她一看见金叶就上前喊冤:“唉呀,是金大侠呀,你可害惨了我们。那柳小姐因你而失踪,我们翠花楼从此少了许多生意,你快还我的翠花来。”便装着伤心的样子,嘤嘤哭泣起来。
李青衫不想让宋小姐知道他们来了,忙上前:“老妈子,我们今天是献唱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柳小姐她人在哪里,麻烦你通融一下。”顺手把一锭银子塞了过去。
吴妈见目的已经达到,忙又陪了笑:“金大侠,老身也不是怪你。那宋小姐正在楼上,你们上去吧。”便收起银子喜笑颜开地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兄弟俩刚要上楼,却从楼上下来一个丫环,正是月儿姑娘。
月儿看见二人,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最后竟伤心了起来,流下两行泪:“你们,你们终于来了?”
李青衫知道她为什么流泪。
金叶关心地道:“月儿姑娘,你还在这呢?”
月儿定了定神:“金大侠带走我家小姐,也不把我一起带着,你知道月儿多么想念小姐吗?”
金叶叹了口气:“月儿姑娘,小姐的事稍后再说,我要想问问宋小姐的事?”
月儿诧道:“问宋小姐什么事?”
金叶道:“能不能借个地方谈谈?”
月儿把二人领到一间空房内,让他们坐下,自己也坐到一边:“金大侠、李公子,你们问吧。”
金叶道:“宋小姐认识翠花吗?”
月儿摇摇头:“她不认识,只是对小姐特别羡慕。”
李青衫道:“那献唱的事是真的吗?”
月儿点了点头:“是真的。”
李青衫道:“这么说,那个事情也是真的了?”
月儿知道那是什么事也点了点头。
李青衫不问了,看向金叶。
金叶沉默了会问:“月儿姑娘,宋小姐现在哪里?”
月儿道:“就在原小姐的房里,还有五六个公子哥也在那里,他们马上就要献唱了。”
金叶道:“你带我们上去,先不要揭穿我们。”
李青衫道:“我们以献唱的身分去见她。”
月儿点了点头,领二人出了来,上了楼。
来到柳翠花的房前,月儿敲了敲门:“小姐,又有两位公子献唱来了。”
只听里面一女子的声音:“请他们进来。”
兄弟俩进了来,见不远处床角端坐一女子,十八九岁模样,生得倒也端庄,应该就是宋相宜了。
这女子看了看二人,淡淡一笑:“二位公子请坐。”
二人便坐在女子对面那五六个公子哥旁边。
只听宋小姐道:“月儿,还有客人吗?”
月儿道:“没有了,小姐。”
宋小姐点了点头:“好了,你下去吧。”
月儿应了声,退出去后,随手把门关上。
宋相宜取过琵琶对众人笑了笑:“琵琶仍然由小女子来弹,你们谁先唱呢?”
她话音刚落,一个骨瘦如柴的公子哥嘻笑道:“我先来,我先来,本公子早就想着和宋小姐同床共枕了。”
宋相宜也不介意笑道:“那你可准备好了,小女子可要弹了。”便拨弄琴弦,凄婉之声顿起。
瘦公子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
李青衫差点捂住耳朵,心里话这声音比乌鸦叫还难听,可真亏了我那首《秦淮古意》了。
瘦公子唱罢,琵琶之音也止。
瘦公子道:“宋小姐,怎么样?”
宋相宜点了点头:“比上次好听多了,但还须努力。你下周再来吧。”
瘦公子失落地走了。
第二位公子哥唱的稍好一些,但也没有通过。
不多一会儿,房间里就只剩下宋相宜、金叶和李青衫三人。
宋相宜看了看他们:“你们二位,谁先来呢?”
李青衫一抱拳:“宋小姐的琵琶弹得凄婉之极,在下怕唱出泪来。不如这样吧,由在下来弹琵琶,我这位大哥来唱,你来听,如何?
”宋相宜又看了看他们点头:“当然可以了,小女子弹得也有些累了。”便欠身把琵琶递了过去。
李青衫接过琵琶,照样是拨弄了几下琴弦,正色道:“宋小姐,在下献丑了。”
便手轻扬,指轻划,大悲之音顿起。声如凄凄的流水,似渺渺的秋风,像纠纠的猿鸣,婉转伤怀,令人泪下。
金叶听准音阶,唱了起来,声如风中的落叶,似雨中的芭蕉,像雪里的寒梅,抑扬顿挫,万物生悲。
唱到最后,琴音急转,唱声无奈,琴音戛然而止,似乎天地也于此时凝结。
宋相宜听得入神入神,两行清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好久好久,才缓缓地道:“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李青衫还过琵琶抱拳道:“让宋小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