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家奴来报,城南阳川河畔的佃户已经落居,总计六百三十余人,其青壮二百二十人,想来足够一季垦荒所需,只是劳力尚且充足,来年出粮也有所保证,可秋末至寒冬过后这段时间的吃食供给…怕有些难处…”
陈府正堂外的院落中,管家陈靳冲操练武技的公子陈到禀告,听其语态,可知情况不顺。
“公子,您也知道灾年之际的情况,放眼周边各州县,流贼众多,道路八九不畅,从咱们老家运送庄堡粮草来此,路上拖延时日不说,若遭遇流贼劫掠,以十车损半的情况估测,怕是数趟之劳的所得都不足以寒冬之用…”
陈靳说的在理,纵然陈到操演武技,可也听的清楚。
须臾不过,陈到缓息收力,一记收刀式,重约四十斤步槊直接反转驻地,入土三寸,继而岿然不动,让后他才应声:“灾年流离祸,人贱如蝼蚁,可老天有好生之德,不灭生灵之根,咱们陈氏虽然不是什么强权主,可也从不做毁绝人伦的事,现在分府来此,当务之急要的是名声…有了名声,来年入仕的事才好办!”
“公子所言极是…”
陈靳赶紧应答:“那老奴再多派些人回老家传话,求助老爷?”
“这事您老暂且看着办…实在不行,我亲自回蔡县老家一趟押送粮草!”
陈到着虑瞬息,撂出这句硬气话,陈靳点点头,正要去忙活事,家奴匆匆来报。
“管家,公子,城南的佃户发生斗乱,已经打起来了…”
禹城南向,颖水分支阳川河畔,纵然天灾旱地,此河却像强撑气的老头,死死不干,正是这个原因,禹城的人气才没有彻底散尽。
眼下,秋寒袭来,各府各门的田地庄户进入耕作关键期,劳作的好了,来年有吃食,足以摆脱灾民的苦身份,劳作的不好,怕是初春都撑不到,直接嗝屁上西天。
这会儿,陈府的佃户与禹城本地冯府家丁相斗,理由很简单,陈府的佃户宅居阳川河上游水口,阻了冯府的田地庄堡的灌溉。
“尔等混种听着…此地乃是我家老爷的地…若是识相,全都滚开,否则…”
冯府的家奴护院厉声呼呵,威风满面,纵然中牟县的县府衙差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多言一字。
但陈府招聚的佃户皆为四野逃命的流民灾人,好不容易有落脚地,能吃口饱饭,他们怎会轻易离去?
因此,这些佃户面对冯府的威压时,纵然胆怯不顶,却也死撑着不退。
“果真是一群卑贱的蝼蚁!”
冯府护院怒不可遏,直接抄起哨棍上前,那些佃户瞧之,赶紧后撤躲闪,至于前来制止乱斗的衙差,哪怕冯府护院已经强势作为到这种地步,他们仍旧没有出手的意思。
“唰唰”棍棒连出,只把那些个佃户汉子打成猪狗。
俗言道,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
在冯府护院越发妄为之际,那些个佃户汉子竟然抄起篱笆棍、锄头等玩意儿群起反打,可冯府护院仗着背后有人,自身又有武力,根本不把这些汉子放在眼里,且衙差看到佃户汉子还手,这才上前制止。
一番偏架拉上,冯府的护院带着家奴就像野狗一般将那些佃户汉子给打的四散奔逃,有些人更是跳进阳川河里躲避棍棒。
不远处,赵范一行沿着南道行来,远远看到这般景象,赵范顿时大怒:“光天化日,那些混种好大的胆子,竟然强追打人,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杜历扫眼瞬间,立时道:“赵公子,那应该是豪门的田地佃户械斗,咱们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