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能行酷罚乱道?你可知道那样做的后果?”
“正是知道后果,侄儿才贸然行事!”
赵范沉声:“叔父,三崤山围猎逆乱,其根底乃是士族内隙抗逆汉帝,您身为京兆伊,如果行洛阳督城安防察事之责,确实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士族重击,为咱们赵府赢来大功,,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您老比侄儿清楚…”
“放肆!”
这么长时间以来,赵忱一直以长辈护幼的心性来看待赵范,可突然间赵范不听话了,甚至借口反顶自己,身为赵家门里的长辈,他暗暗浮起的失落感就像洪水一般冲击着自己。
“老夫混迹汉庭二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轮到你这个小子教训老子?”
怒声冲耳,赵范叩首连连:“叔父,侄儿从未想过那些,侄儿只想保住赵府门楣!”
“那你为何不事先与老夫商议?现在陛下已经无心受请斗谏,老夫平白耗费功夫,却什么也得不到,更让你这小子搞臭了赵府的名声,你这么做,到底有何用?”
赵忱拍桌震声,赵范几欲泣声:“叔父,您这么多年来一直未进高臣之职,现在借着外戚、内官、士族的乱象夺职掌权,先有京兆伊,后得奉车都尉,这么重的权力放眼朝堂,谁人不眼红,再者言…侄儿也与叔父实话说来,您知道咱们父子在汉帝眼中是什么不?是狗,看门的狗,随时牵来咬人立威的狗,更是闲时关进笼子,饿时宰了吃肉的狗!!”
话到这里,赵忱气冲内乱,直接掀翻桌子。
“你胡言什么?照你所言,那张让、赵忠、蹇硕、何进不都是汉帝的狗了?你这混子…”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赵范泣泪连连:“叔父,侄儿与您实话说吧,汉帝那个老家伙就像疯子一样,除了阉人无根种,就连何进他都保持几分戒心,更不要提我们这些官绅守门犬了,换言之,天下之大,门犬之多,乱事群起,门犬随时可弃,所以在这次三崤逆乱的斗谏中,侄儿事先得知些许情况,为了不让咱们赵家成为斗乱中的弃子,也为了让赵家不成为天下士族的敌对,侄儿只能做这些荒唐事,让汉帝平息怒火,让外戚、内官对咱们鄙夷,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把咱们踢到角落!”
听到这里,赵忱惊住,他没有想到赵范竟然会说出这么多深言,一时间,赵忱沉默了。
瞧此,赵范止住泣声,继续道“叔父,侄儿这么做,确实顶对了您,就算百官不明白,可袁逢、崔烈、曹嵩那些个老狐狸又怎能看不清楚?所以说…接下来那些老家伙都会暗中来言,妄图与赵家搭交情,只要士族能够容忍赵家,内官、外戚不刻意做死赵家,那么侄儿外调豫州,介时侄儿在外立权,您在内尊臣,我们就能彻底站稳脚跟!哪怕是疯子一样的汉帝日后想要借机处置您…他都要掂量下侄儿在外面的力量,所以说…这才是下策中的上乘之道啊!”
当最后一句话入耳,赵忱忽然发觉,自己这一次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乘势夺威,因此,在这般想法的转念中,赵忱缓缓回神,片刻后,他走到赵范面前,枯干满是褶皱的老手搭在赵范的头上抚摸,嘴里更默念道:“雍瑞,你终于长大了…”
话落,赵忱佝偻着身躯向外走去,而赵范则抹去眼角的泪痕,冲着门庭方向道:“叔父,骂名不可怕,人只要活着…路只要通畅,咱们赵家一定能够把现在失去的全都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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