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苏南谨出了声,淡淡应下一句:“嗯。”</p>
他是在花园碰见依依的,也许是看他一个人,依依过来抓着他的手,侧了侧脑袋,眨着眼睛问:“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p>
她的手并不温暖,骨架小,和苏南谨那双大手比起来,只是更加柔软。</p>
苏南谨怔住,恍惚间,好像看见沈知洛。</p>
他想她了。</p>
然后,苏南谨盯着小姑娘乌黑的眼眸笑了,声音很轻:“在等一个人。”</p>
这也是为什么,他花费这么大力气,找来顶尖专家,给依依看病。</p>
白血病,沈知洛得过,最后好了,不是吗?</p>
依依不会有事。</p>
长安怔住,发觉苏南谨漾着一抹淡淡的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可能,是在想依依。</p>
又或者,透过依依在想沈知洛。</p>
长安的喉咙滚动两下,顺着窗外望去,太阳快落山了,远处一片昏黄,破碎的金光泼洒在盛夏池塘的荷花上,随着傍晚风吹,飘飘摇摇,很好看。</p>
下面几个小男孩女孩围着假山在嬉闹,还有男生推着轮椅上的女生,在夕阳下散步。</p>
再痛苦,也会过去,最后仍是这副人间浮世绘。</p>
他轻声:“南谨,知洛不会喜欢你现在这样的。”</p>
苏南谨垂着眸子,神色莫名。</p>
他放不下。</p>
长安接着说:“别执迷不悟了,酗酒坏了身子,知洛会自责的。”</p>
现在能劝苏南谨的,只有沈知洛。</p>
哪怕她已经不在了,长安也只得搬动她,来说服苏南谨。</p>
苏南谨抿着唇,仍是不说话。</p>
胸口的痛楚酸胀,是细长密集的绣花针扎在心口的每一个角落,持续不断的,日夜不停的,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苏南谨。</p>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p>
接受沈知洛去世,都需要长长久久的时间。</p>
何况放下呢?</p>
尽管知道不可能,可苏南谨偶尔——在自己一个人,在没人知道的角落,在彻夜未眠,在通宵工作时,总会恍惚地好似看见她——偶尔会隐隐藏着期盼,一个荒唐的想法,也许知洛没死呢?</p>
而后,那日在陵园看见的沈知洛墓碑,那张黑白照,会分明地提醒苏南谨。</p>
是你糊涂了。</p>
就在长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手下急匆匆闯进来:“苏总,依依小姐发高烧,已经送手术室了!”</p>
白血病,是血癌,白细胞无法正常恢复,高烧不退,可能危及生命。</p>
两人一下变了脸色,来到手术室。</p>
灯牌红色,还在手术中,苏南谨站在走廊不远处,看见依依的母亲号啕大哭,不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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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希望小姑娘死,但没人保证她能活下来。</p>
旁边还有个光头小男孩,抱着小企鹅娃娃,低低哭了起来。</p>
“依依……呜呜,不要死。”</p>
爸爸说,人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p>
“大不了,我就把抢走的棒棒糖都还给你,还给你买好多巧克力。”白白扯了扯爸爸的衣袖,泪花在闪,“爸爸,你会不会给依依买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