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仔细端详铺展在桌前的画。</p>
眉眼间很明显与唐寻有几分相似。</p>
“这幅画是我爸的，”她语气幽幽的说着，“他当时很有名气，后来病发，拒绝治疗，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好久，开门时满身酒气。”</p>
“我那时候还不懂事，不知道危险，每天跑到画室里去看他，斯文儒雅的男人突然就变成邋里邋遢的疯子，酒气熏天，暴躁的时候画室里任何东西都会成为凶器。”</p>
“每次他清醒后看到满身伤痕的我就跪下道歉，费尽心思哄我，小小年纪懂什么啊，”她自嘲的笑笑，笑当时记吃不记打的自己。</p>
“他不愿意治疗，因为会给他的人生蒙上污点，我妈总觉得他会好的，一拖再拖，后来……我爸的脑子不够用了，灵感枯竭，就更暴躁了。”</p>
“我那时候娇气，磕着碰着就是哭，他烦的把我关在画室里，满地碎瓷片割的浑身是血，我爸就发现鲜血能刺激他创作，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p>
“有次他和朋友在画室里喝酒，吸食**，”唐寻的语速慢了下来，眼瞳幽暗，“神志不清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我当时才，六岁？七岁？记不清了，瘦瘦小小的，可有些人就那么恶心……”</p>
剩下的话，她没说，秦弋大抵也能猜到。</p>
他无法想象，原本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女孩是怎么忍受过那些噩梦般的时日。</p>
说话的时候，唐寻的泪不受控制的流，似是还能感觉到当时的恐惧，手指紧紧攥着沙发套，仿佛就是救命稻草。</p>
“邻居家有个女孩，和我是很好的朋友，那天她跑过来找我玩，门没关，她跑到了画室，然后……被杀了。”</p>
“我被关在画室很长一段时间了，渐渐变得不会哭不会笑，她死的时候我就那么看着，就算我哭一声她也不会丧命。”</p>
秦弋将人抱在怀里，吻她的眼睛，嗓音沙哑，“不说了，都过去了糖糖。”</p>
他的逼问不亚于让她再次揭开伤疤。</p>
早该想到的，普通的心理问题怎么会需要长期治疗吃药呢，而且傅嵊还专门提起。</p>
“过不去的！”</p>
她崩溃的大喊，妆容花了，十分狼狈。</p>
秦弋咬着牙，“糖糖，你不会变成那样的，我陪你，一定可以治好的。”</p>
唐寻趴在他肩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打湿了他肩膀处的衣衫。</p>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不远处，喃喃自语，“她父母也死在我面前，我爸说，我很像他，任何方面，我身上带着他的基因，暴虐存在我血液里。”</p>
“我想死，想到那些人还活着我就不甘心，可是我这么肮脏阴暗的身体，凭什么活着……”</p>
“糖糖，你不脏的，我们糖糖这么漂亮干净，怎么可能脏……”</p>
秦弋温柔的哄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背，试图唤起她的困意。</p>
“秦弋，”她轻唤，“我是不是很没用啊……”</p>
“遇到事只会逃避，你应该和一个阳光干净的女孩在一起，而不是我这种颓靡到时刻会自我了解，看不到希望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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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这么爱你，你想看她伤心吗？”秦弋只能搬出唐母，“我陪你，糖糖，我现在无家可归，只有你了，你忍心留我自己在世界上吗？”</p>
唐寻沉默着，没说话。</p>
“就算是为了我，活下去，”秦弋轻声说道，“以后的日子，我陪你。”</p>
“我不想在你眼里成为疯子，我本想把最好的形象留给你，可是失败了，”她的语气竟意外的委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