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君骑着凤凰牌自行车,上穿黑色的真丝圆领短袖衫,下着黄色的全棉超短裙,脚穿白色的半高跟皮鞋。她的头发留到脖颈下面的后背上,在暮春的傍晚,如依依的杨柳随风飘逸。丰满的曲线,不时引来马路上男人们回顾的目光。
艳君来到县招所后,从大楼中间的扶梯上了二楼,向东穿过南面的走廊阳台。从东面倒数过来第三间办公室,就是新闻培训班的临时办公室。办公室约二十多平方米,南墙和北墙都有窗户。
艳君从靠东墙的南门进去,看到童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背对北窗批改着学员的作业。童峰看到艳君走进办公室,便为艳君泡了杯绿茶,放在靠南窗口的办公桌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边说道:“局长的千金光临陋室,卑下不才,无德无能,谬承枉顾,蓬筚生辉啊。”艳君站在办公室的南窗口瞟了童峰一眼说道:“又不是来找你,假斯文。东方呢?”
童峰说:“在教室里辅导学员们做课外作业。噢!原来你是为东方送货上门的,风流才子人人爱。现在,那些女学员都围着他请教,你还是在这儿等一会吧。”艳君仔细观察了一下,办公室靠西面墙壁紧贴着二只南北朝向头尾相对的床,南窗下一只办公桌,中间一只办公桌,北窗下一只办公桌。
艳君就坐在了南窗口的办公桌边的椅子上,捧起茶杯问道:“这是东方的办公桌吗?”童峰说:“是啊,他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天天睡在这里的,我是总负责,有时睡在这儿,请来的中学语文老师不睡在这儿,天天回家。我们一共三个人办这一个班,一百二十名学员,为期一个月。”
艳君喝了一口茶,就观赏起贴在东面墙壁上的毛笔字来。一幅上写得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另一幅上写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艳君站起来,走过去欣赏着问道:“童峰,这墙上面的二幅毛笔字是你写的?”
童峰说:“我哪有这水平,这是东方的书法,江南才子啊!”艳君点点头说道:“写得真好!比郝社长的字要好。”童峰说:“我看他们俩的水平差不多的,风格不同。”艳君说:“东方的字要潇洒,郝社长的字要呆板。”
童峰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是"qing ren"眼里出西施,我看郝社长的字要苍劲有力一点。”俩人正争论着,东方走进了办公室。童峰看到东方就说:“东方,你看,你看,你擦肩而过的牡丹花来看你了。”
东方一怔,立即伸出右手说:“艳君,欢迎你下基层体察民情。”艳君很不自然地握手言欢道:“这是我们第二次握手。二位才子真会装蒜,思维还挺敏捷的!”
东方松开手说:“艳君,请坐!”艳君笑了笑,坐在了床沿上。童峰站起来说:“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艳君再见!”艳君轻挥了一下手说:“再见!”东方转过身来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童峰说:“哎,你别走啊!一起聊聊再走不是更好吗?这样太拘束了。”
童峰说:“以后我们一起聊聊,你急什么?她又不是老虎,你就这么没出息。”说完,拍了拍东方的肩膀,以期待的目光看了他们俩一眼,就赶紧走了。东方送出了几步后,回到办公桌边,坐在了椅子上,一时找不到话题,俩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艳君先说话了,她看着东方说道:“郝社长说你愿意跟我交普通的朋友是吗?”
东方点了点头说:“是,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而且,准备订婚了。所以,对于你只能有友谊之情,而不能给予爱情,请你理解。”艳君说:“你对郝社长说你女朋友是在大山里生活,而实际上是县越剧团的演员是吗?”
东方惊讶地问道:“是啊!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艳君说:“是葛巾告诉我的,就是人事局长的女儿,我们是老邻居了。”东方说:“这县城也太小了,什么事都满不过。”
艳君说:“我的父亲尽管是个老干部,文化程度不高,但也是个识大体的长辈。我不是那些贪官污吏的子女,更不是心胸狭隘的纨绔子女,只是在社会上有一点优越感。我对你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罗曼。罗兰说过;‘能使你所爱的人快乐,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我不会破坏你和芙蓉的爱情,只愿做你的妹妹,人生中的知音,你愿意吗?”
东方呆呆地听着,觉得这样的姑娘是万里挑一,便缓慢而沉重地说道:“海涅说:‘宽广而聪慧的心灵始终能发现友爱之情。’说得就是你。我答应你,愿意做你的亲哥哥。”艳君说:“你答应做我的情哥哥了,我们就拥抱一下吧!”俩人同时站起来拥抱了一下。
艳君坐下后拿出一封信来说:“东方哥哥,你看看这封信,帮我分析一下这个人。”东方接过信看了一遍说:“他除了卖弄自已肤浅的文才和一手写得太花的钢笔字,里面没有谈恋爱的话。我觉得这个人太投机,有点华而不实。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说:‘与其咒骂黑暗,不如燃起一枝明烛。’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