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心间惶惶,更难抑制,或许这是他第一次享受到牵挂一个人的感觉,如此烧心如此不安。
天色阴沉,有毛毛细雨悄然落下。这样沾衣欲湿的雨天,每个人都在享受着清新的雨雾,呼吸着凉爽的空气,少有撑伞之人。
但韩云儿刚刚还经历了高烧,怎能再淋雨呢?
白夜在人群中愈发用力的推搡,得到是愈来愈多的斥责和冷眼,妇人们飞溅的唾沫几乎要粘到他的衣服上。在这个边陲城镇不会有人认识白夜的名头,他们只将他当做是没有品行的混混青年,空长了一副年轻俊逸的面貌。
“有劳,有劳。”白夜不断的说着,在此时此刻,他记挂的人只剩下韩云儿了。
不多时,到了一处阔大的广场,依旧是人山人海、相挤如堵。广场的中间,是一尊巨大的石制女神雕像。她手捧花瓶,神态怡然,眉宇间有一抹慈爱之色,脚下的石碑处刻了“杏柳”两字。来来往往的人们围绕着她转圈,将迎春花和月季花的花瓣撒在她的脚下,欢唱着节日的颂歌。
原来今日是柳州城的春祭,附近的人们都来此处朝拜女神,寄托着自己美好的夙愿。
白夜看着杏柳女神的眼眸,内心在静静安定下来,不再如之前那样毛躁了。他本就是个理性机智的人,如今为了女人,也不必大失方寸的。
心就像一颗海底枯石,缓缓融浸到了海洋的深处。
渐渐地,白夜似乎有所感悟,溪风渺渺、雨雾茫茫,每一滴雨水都饱经风霜,从万里天外飘落至此,带着无数百感交集的故事。自己在人海中禹禹而行,莫不如同这一滴微小的雨滴,随风随云,不得安稳。平稳之时,已然触底破碎。
睁开双眼,一道鲜明的蓝色在自己的眼前一晃而去,那人似乎与自己擦肩而过。
“韩云儿!”白夜脱口而出道。
猛然回望,却没料到,那蓝色便瞬息而逝、再无行迹了。
白夜颓然的低下头来,没有绝望没有失落没有痛苦,只是简简单单的叹了口气。
每一滴雨水的下落都需要缘分,更何况是两滴雨水的相遇呢?两滴颠沛流离了无数路途的雨水,彼此守望多时,却在刹那间难以相触。除了道一句“命运”之外,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江湖骗子!”
正在白夜感慨嗟叹时,一声清脆圆润的呼唤打破了所有的感想。
韩云儿正笑嘻嘻的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轮大风车,在呼啦呼啦的转着。
“你,你去哪里了?”白夜问道。
“我看这个风车挺好玩的,就去买了一个啊。后来我过去喊你,你没听见,还一个劲的在哪里喊我的名字。我当时就在想,反正你平时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让你多着急一会儿吧。”韩云儿眨巴着眼睛说,“怎么,还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灰?”
白夜心间一暖,冲上前一把竟将她揽入怀中。
风车随即掉落。
两人紧紧拥抱在人海里纵情的亲吻,一时间天地寂静,周遭模糊,如同两滴雨水在大海里终于重逢。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