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歌愣住了,她没想过竹先生居然会对她说这些话。一时间,她哑口无言了,反而是眼里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竹先生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来,“顺着此路便能下山,我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若是决心留下,就去修炼禁地找我,不然就请自便吧。”说完,竹先生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忽然间,天宇一道惊雷横贯八方,轰隆炸响,将叶雨歌的浑身照得惨白。淅淅沥沥的春雨随即落下来,越小越大,很快就湿透了叶雨歌的衣裳。但是此时的她,已经有了些许木讷,独立在雨中,沉默不言。
此乃惊蛰之雨,夫以雷霆之声势,唤万物之复苏也。
······
白夜在回去的路上也赶上了这场雨,雷电交加间,他胸腔隐隐作痛,似乎是预感了什么不祥的事情。之后的路途中雨势迅猛,泥洼遍布,马车轮子深陷在了积水凹槽处,白夜费了大劲才把整个车厢拽了出来,可是向下一看,车轮已经磨损得十分严重,无法再继续行驶了。
白夜当即舍弃了车厢,暂时将马匹系在了一棵老树根处,然后自己施展穿行仙法回去了。白夜的法术大多数都是土系的,遇到下雨天难以很好的施展,但所幸芥子山离大梁城并不远,因此白夜还是很快就到了城中。
大梁城的地势低洼,排水系统也不好,因此城中早已淹没了一大片,很多人都躲进了临时的避难楼。不过仍然有太多的人落水,无力的扑腾着呼喊着。凡党成员尽数出动,在水流中打捞难民,疏散民众,一时城中甚为忙乱。
在激烈的暴雨中,孩子的哭声,妇人的叫喊,男子的骂骂咧咧,各种声音交织于一起,无比嘈杂。这已然是大梁城遭遇的第一百多次水灾了,但失去理智的城民还是将凡党竭力稳固的秩序冲毁得一团糟,其中根源,恐怕是他们对于耿寒这位城主内心感到不信任。
“哟,是白夜义士啊,你怎么到了外面?”一位凡党的兄弟见白夜在屋顶上疾步,连忙过来攀话道。
灯影昏暗,并看不见来者的相貌,“这雨可太大啦,跟天上直接往下倒水似的。你——”雨声哗哗的震响,淹没了对方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说!要进去避难楼里躲躲么!”
白夜笑着喊道,“不必啦!我回府中就行,那里有高楼,不会被淹的!”
“行!再见啦!”那人披着厚厚的蓑衣走了。
大部分的凡党人还是一心为民,奋斗不息的,白夜感慨了会儿,继续往前走了。
这瓢泼大雨一刻不停的倾泻着,等白夜回到了城南的院落时,发现雨水已经淹了一楼的大半。
至于二楼,此时居然点上了灯盏,在迷离的雨夜中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进入白夜的家中呢?白夜略想了片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白夜落到屋顶上,揭开瓦片进入房中,此时的他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衣裳裹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套了层比之前重几倍的铠甲。
果然不出所料,叶儿正在房中来回踱步着。见了他到来,立即扑了上去,“白大爷,你可终于回来了。”
白夜瞧她满面憔悴,泪痕遍布,眼睛都哭得红肿了,也有些诧异道,“发生何事了,怎么落得这副模样?”
叶儿捶足顿胸道,“我姐姐死了,是耿寒杀得!”
白夜惊道,“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死了?不是让你们不要去刺杀耿寒的么?”
“肯定是我多次潜入了耿寒的府邸与姐姐见面,这才引起了他的警觉。就在今日,府邸里的下人说,他和姐姐行房事时用了特殊的药膏,将姐姐的全身都麻痹住了,然后杀了她把遗体扔进了野狗巷子中。”叶儿悔恨无极的说着。
野狗巷子是大梁城有名的贫民街,里面到处都是流浪汉,还有一些无人认领的野狗也被赶了进来。巷子内常常发生人狗相食的惨剧,白夜担任城主时曾经一度取缔过这个地方,但无奈之后贫民激增,给大梁的城市管理带来严重负担。不得已,耿寒又重新恢复了这处巷子的作用。
“然后我预感到他们要来对付我了,我也不知道大梁城还有什么我的容身之处。想着想着,也就只有你住得地方了。”叶儿登时哭道,“幸亏他们还不敢擅闯你的府宅。不然我恐怕也要被扔到那个可怕的地方,被疯狗活活咬死了。”
“可是我的住宅也不是你的久留之地。”白夜道,“现在的大梁城形势复杂,你多在这里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我偏不走!”叶儿声嘶力竭的喊道,“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耿寒那个畜生不如的家伙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