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白夜听完,连连推阻道,“这是你师从门派的剑法,我怎么能偷学呢。”
“我也没有什么师从。”小昭一口否定,接着说,“这是我从一位怪人那里学来的,不属于任何门派的秘籍,而且那个人也已经消失快十年了。”
白夜沉默了,良久之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忽地抬头说,“想学。——可是你为什么偏偏传授给我?”
小昭叉叉手,“我在风波亭巡视多日,只有你深夜还在刻苦练剑,不传你传谁?”说完,两人四目相对,都笑了。
接着小昭又完整的舞了一套逍遥剑法,这次她的速度明显慢了,每一次落剑都有瞬间的停滞,但白夜仍是极费力才能看清一招一式。连着学了一个多时辰,白夜才刚刚掌握了“立剑式”和“行剑式”两招,不过小昭却欣慰的点点头,道,“我之前学这两招用了三天时间,你短短一个时辰就能学会,也是不易了。”
白夜累得不堪,靠着树干处,粗声喘息道,“还是师傅教得好。”
在休息的时候,两人相谈不过几句,白夜又好奇的问道,“不知你遇到的那位怪人是谁?”
小昭寻思片刻,回答,“他黑衣蒙面又戴着斗笠,随身一把木剑,其余的我也不晓得了,恐怕是不世出的高人吧。”
白夜一听她的描述,又惊又疑,“莫非他后来在你的心脏处划下了一道伤痕,还给你了一把匕首?”
小昭慌忙从石头上跳下来,惊愕不已的望着白夜,“你,你怎知道?难不成你也认识他?”
“那位高人我也并不认识,不过我身上有和你一样的伤痕,听别人说这是罕见的印记,可以吸收灵气。”
小昭点点头,喃喃的说,“多亏了那个印记,不然我不至于这么快就达到结丹期。”
听闻小昭已经是结丹期的剑士,白夜内心忽然感到些许低落,自己还是筑基期的初期,实力跟别人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在如此险恶的狄国,他本有着闯荡天下的雄心壮志,可又该怎么生存呢?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正值青年,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潜心修炼,也稍稍得了些慰藉。
“那你的匕首呢,跟我这把一样么?”白夜问道,随即从怀中取出了那把青铜匕首。
小昭旋即接过匕首,借着依稀的月光,还能辨清剑鞘上的奇怪文字,她的红唇微微颤抖,“就是和这一样的,无法拔开的匕首。只不过我的那把已经没了。”
白夜听她语气低沉,疑惑的追问,“如何没得?”
小昭有些黯然,沉吟道,“曾经有一位商人出高价卖我把那匕首,当时公主操劳复国大业,手中却并不宽裕,就转手卖了充作军饷。”
“收好吧。”小昭反复看了看,又把匕首还给了白夜。
各有心事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往往心扉易敞,话语跟着也多了起来。两人练剑之后又谈了许久,直到天明,才甚至有些不舍的告别了。
以后的几日,白夜依旧是白天运气修行,晚上在原处练剑。到了深夜,小昭也每每都会来指点一二,如此一来,白夜的剑法自然比之前要精进了不少。不过,小昭还特意告诉他,逍遥剑诀高深莫测,连自己也只掌握了十分之一左右的地步。至于进一步修炼,恐怕还是提升自己的修为才行。
白夜一面笑着说,“我学这也是为了防身即可。”一面又有些忧心,自己疗士的身份,可能会耽误以后的发展。
除了练剑之后,两人还不时说起些其余的事情,有的是关于毕生理想的,有的是关于未来打算的。白夜一说起这些总是激情洋溢、滔滔不绝,毕竟他一心想着闯荡天下,寻找治国良策,将来可以使梁国强盛,不敢有敌国来犯,百姓们能够安居安业,过上好日子。
至于小昭的话就少了很多,还没说上几段,就要加上一句,总之是等叶国复国之后再说吧。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侧着脸静静的听白夜说话。
白夜隐隐感觉她微笑的背后,是深不见底的巨大压力,毕竟作为亡国丞相,她承担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像她这样美好的少女,风姿绰约、曼丽动人,本应该去找一个多情的公子,尽情享受青春年华,在和煦的春天里徜徉作乐。
可是小昭的面前,却全然是一片黑黢黢,是亡国的屈辱悲凉,是复国的艰难崎岖。
“这么说,你以后是想当一名政客了?”小昭有次听完白夜激情的发言,疑问道
“政客?”白夜想了想,说道,“或,或许吧,不过不是那种肆意发动战争,侵略他国的政客,而是一心为民,爱好和平的政客。”
“那就是政治家了。”小昭捧着脸,柔声说道。
白夜挠挠脑袋,吞吐道,“可是,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嗯嗯。”小昭半带理性的分析道,“仙人和凡人的矛盾不解决,这个世界很难迎来什么和平。”
白夜也感觉以自己现在的水平,想要改变天下,实在是太难太难,因此也收敛了方才的气势,问道,“那小昭姑娘,你以后想干什么呢?”
小昭简略的说,“我只想恢复曾经的叶国,回到家乡的那棵大桑树下面,安安静静的过完一生。”
树林间,虫鸣依稀,萤火飞舞,唯有两人一句一句交谈的话语。
夷城风波(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