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坚石毕竟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当即有了个大致的判断:“长者应当是此村的村长吧!”
茅坚石如今是整个队伍的队长,其余人见他似乎没有强闯的意愿,便是耐着性子在一旁静观其变。
孟长河似乎也十分意外,茅坚石居然仅凭一眼便能判断出他的身份,也不着急,笑着问道:“年轻人好眼力,不过,老头子似乎并没有这般介绍自己吧!”
茅坚石摇头道:“长者年岁不浅,但至今腰杆笔挺,且你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指腹,有着读书人因长期执笔而留下的茧子,其指纹也出了明显的断层,说明长者应当是一名读书人!”
“如此学识,难道还不足以出任一村村长?”
茅坚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在此间展露无疑。
孟长河毕竟年岁不小,走路时还得弯腰拄着拐杖,可当他止步之时,他还是习惯性的挺直了腰杆,只此一点,茅坚石基本可以肯定对方是一位读书人了。
大胤以武立国,读书人的地位并没有正史记载的那般高,除非高中科举,甚至还不如一名掌握手艺的巧匠挣得多。
教书先生也仅是名气高,可事实上也只是个温饱户,就茅坚石他们那个丰登县,也没有多少人家能够读得起书,学子少了,教书先生的生计自然也会成问题。
不过,饶是如此,孟长河还是被茅坚石夸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年轻人倒是会说话,不过老头子还得多嘴一句,看几位应当不是本地人,如此时分不知驻留在我们村口,是为何意?”
茅坚石淡淡一笑,再是抱了抱拳道:“前不久我师兄妹几人正好做了一场法事,如今天色已晚,生怕扰了精怪,不便入山赶路,长者放心,吾辈修道之人,四海皆可为家,我等必然不会进村叨扰,只需在露天休息一夜!”
茅坚石看似把自身得退路都给说死了,其实正是以退为进之道。
同为读书人,自然更懂读书人,面子薄是这辈人的通病,就算心中不愿,那老者自然不好意思再把几人拒之村外。
毕竟茅坚石话都已经说那么漂亮了,可不是白白夸你的!
更何况,单以茅坚石的体型,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你要拦,拦得住?
权衡利弊之后,趁人家如今好言好语,孟长河还是决定先将几人安置一番,监视在自己人的手底下,总比放在外头提心吊胆的要好!
并且,茅坚石几人,服装一致,看上去的确像是一个道观的人,便没有再锱铢必较了。
不一会,茅坚石六人便在对方的引导下进入了村门。
“果然是结界?”
而在踏入村门的那一刻,茅坚石心中便有了明确的答案。
以他们几人的实力,其实完全不必在意这些世俗之人得眼光,大可直接行动。
他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选择进入村子,那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第二状态下的‘见钱眼开’之术,居然看不出村子的任何异样。
可随着暗夜的降临,他们终于发现眼前的村落并没用表面上的那般简单,处处透露着诡异。
并且,在那一瞬间,茅坚石视线内原本看上去在平常不过的村子,终于展露出了冰山一角。
整个村子的村民,居然只有一人是活人,而其余人,包括在前方引路的村长,在茅坚石的视线内,只不过是一团磷火,那是死人身上才会冒出来的东西。
并且,死亡时间至少要在年以上!
这一点,茅坚石并没有告诉其余几人,不是因为顾忌到身前有人,也不是派系问题,而是这东西一解释起来压根就解释不清楚。
茅坚石也没想暴露自己双眼的能力!
“是错觉?这个村子,我为何觉得有些眼熟呢?”
随行的距离越来越长,茅坚石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鬼村,可他却发现,不断出现在自己视线内的一草一木皆是变得似曾相识了起来。
仿佛,就在近期见识过一般!
“还是说,这里头结界已经开始篡改进入者的记忆了?”
茅坚石很快便想起了凌天渡曾提过的事情,那些曾经进入过此地,却最终平安归返的地棺师与银棺师似乎都被篡改过记忆。
“咳咳,村长,好好的你怎么又请人来做法事了呢?”
好一段距离后,前方的孟长河突然止住了脚步,而出现在他前面的是一名约莫六十余岁的老妪。
“又请人来做法事?”
听到这句话,茅坚石等人不禁心中一凛,如此简短的一个信息,无疑与他们得到的那微不足道的情报渐渐吻合了起来。
孟长河似乎对此并未多加掩饰,耐着性子道:“王婆子,这么晚了,你视力不好,就不要出门了,省得你家丫头又来挨个找你了!”
“诶!”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女儿,老妪的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容,随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直接与几人错了过去。
“啊!”
可当她即将从茅坚石身边错过之时,却像是被猛然吓了一跳,慌忙倒退着,眼看即将倒地,及时被茅坚石给一把抱住了。
众人全被这突然一幕给吸引了注意力,却没有人注意到孟长河眼眸中突然流露出的一丝冷芒。
“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茅坚石僵硬的面色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刚才他的确有些失态了。
“没,没什么,一把老骨头了,走路不稳当,谢谢你了小伙子!”
老妪并没有怪罪茅坚石,反而将责任推究到了自己的身上。
茅坚石摇了摇头,再是告歉道:“真的很抱歉!”
老妪似乎真的没有怪罪他,再是恢复了笑呵呵的面容,蹒跚着往自家屋子走去。
整个过程,茅坚石的目光一刻都未曾离开过,直到对方彻底进入家门,方才有些恍惚的收回了目光。
茅坚石的异样,很快便引起了其余几人的注意,但因为彼此都没有熟到哪种程度,没有急着发问。
倒是与他一同前来的薛梁,关心道:“怎么了,没事吧?”
茅坚石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但他仅仅是摇了摇头,便没有再多说。
见状,大家也不好再追问,打算将事情先放一放。
“赵檀的母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此地就是他们母女的家乡?”
茅坚石的异变都是因为那名老妪的出现才开始,而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心底的血液同样是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