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障。
在悠长的号角声中,近千匈奴人缓缓撤出了阵地,结束了一天徒劳无功的攻击。苦战一日,损失过半,还是未能成功突破汉军的第一道阵地。他们能做的只是恨恨的唾一口唾沫,咒骂几天,以泄心头这恨。
汉军占据了两侧的山崖,居高临下,强弓劲弩,箭如雨下,射得匈奴人连头都抬不起来。两天的攻击除了付出三四千人的伤亡之外,什么进展也没有。
得知匈奴单于率领四万主力骑兵追来,李广虽然有些遗憾,却还是识相的撤回了石门障。半路上,他遇到了卫青。卫青也不敢大意,和李广一起迅速后撤,同时将消息通知给了韩安国。
韩安国在第一时间率领步卒赶到石门障列阵,抢占有利地形,构筑工事,成功的拦住了匈奴人。在阵地攻防上,汉军有着匈奴人无可匹敌的优势。
见匈奴人撤退,韩安国也下令鸣金收兵,结束了一天的战斗,并召集诸将议事。
李广、卫青等人随即赶到了韩安国的大帐。李广别立一营,离得比较远,等他赶到的时候,卫青、公孙敖等人已经到了。见李广进帐,只有卫青起身相迎,公孙敖等人装没看见。
他们对李广意见很大。自己辛苦了几天,最后成果却被李广抢了去,这事落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更何况公孙敖等人自恃是天子近臣,不论是程不识还是韩安国都对他们礼遇有加,唯独李广不把他们当回事,还抢他们的功,这让他们非常不爽,时不时的要说两句不顺耳的气话。
李广根本不屑得理他们。面对卫青,他也只是傲然的点了点头,便转向了韩安国。
“韩公。这么急着聚将,可有行动?”
韩安国点点头。虽然没有起身相迎,却也长身而起,伸手示意。“李将军,坐。”
李广坦然入座。韩安国虽然是御史大夫,但他才是三路大军中当之无愧的主力,目前所立的军功又最多,他有足够的资本与韩安国并肩而坐。
“李将军,眼下形势紧急。我担心程将军部挡不住右贤王,想派一部分骑兵赶去支援。”
李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战已经接近尾声,决战的时刻到了。能不能按预期的计划占据河南地,就看他们能不能击退单于率领的主力。虽说眼下汉军占据有利形势,可是匈奴人骑兵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只要被他们抓住机会,就会像洪水一样冲杀过来,将所有的胜利都毁于一旦。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汉军是胜利者。先胜后败,最后被匈奴人翻盘的事太多了。
汉军将士的心头都沉甸甸的,匈奴人的骑兵优势就像一块大石头堵在他胸口。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这份压力甚至压制住了汉军内部因争功而引发的矛盾,维护了汉军各部脆弱的团结。如果不能击退匈奴人,再大的军功也将化为乌有,争来争去的又有什么意义。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汉军在石门障的优势明显,两万步卒,三万骑兵,不仅防守绰绰有余,反击的力量也不弱。可是程不识部就不行了。他只有两万步卒。却面对着右贤王部四万精骑,而且辎重补给不足。支撑不了太久。一旦程不识溃败,右贤王侵入河南地。石门障腹背受敌,肯定守不住。
相反,如果能击退右贤王部,就可以威胁单于的后路,逼他撤退,形势对汉军大好。
驰援程不识已经成了胜负手。
“那韩公准备派谁去支援程将军?”李广说道,不动声色的看了公孙敖等人一眼,嘴角微挑,有几分不屑。对这些年轻后辈的挑衅,他一直看在眼里,只是碍于身份,没和他们当面争执而已。
韩安国看在眼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请将军来,就是要和李将军商量。”
李广微微一笑。“驰援么,自然要用骑兵。论兵力,冯太守和卫将军都比我多,何不让他们前去?”
雁门太守冯延年低着头,装没听见。他虽然有一万骑,可是不论是战马数量还是骑兵的战斗力,都是三部骑兵中最弱的。何况卫青是天子派来立功的,他哪有胆量和卫青争功。就算派他驰援程不识,他最多也是个裨将,做不成主将。
公孙敖和张次公交换了一个眼神,眨了眨眼睛,露出几分得意。在他们看来,李广这话说得识相,他们这几日的愤怒终于达到了目的。公孙敖扯了扯卫青的袖子,示意他请令。
卫青推开公孙敖的手,长身而揖。“韩公,青以为还是由李将军统兵驰援比较好,不论军职还是统兵经验,亦或是所部的战力,李将军都是当之无愧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