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说服了阿奢那等人先攻击猎骄靡,却没有简单的出发。
以小搏大,而且兵力悬殊,如果不精心运筹,确保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任务并落实到位,这一仗有九成九的可能会输。
梁啸拿来地图,仔细讲解了自己的战术安排。
“目前猎骄靡离我们大概三百里,如果我们主动赶过去,必成疲兵,猎骄靡以逸待劳,我们必输无疑。要想以弱胜强,就要调动猎骄靡来找我们,而且让他跑得精疲力竭,我们才有机会一击而中。”
梁啸看向多罗斯。“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吗?”
多罗斯揪着胡子,转了转眼睛。“如果有机会,我能做到。”
“那你就做好准备。我会想办法将猎骄靡诱到你的面前,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梁啸竖起手掌,狠狠斩下。“一次冲锋,将猎骄靡斩于马下。”
“行!”多罗斯搓搓手,兴奋不已。
梁啸的目光转向阿奢那,笑道:“大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要输一阵,做一回逃兵。”
阿奢那笑了。“你说吧,怎么逃,我们月氏人也不是没逃过。只要能赢,当一回逃兵有什么关系。”
“大禄能这么想,那再好不过。煎靡,你守峡谷,所有的伤兵、辎重都在这里,你务必要守好,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什么?让我守峡谷?”煎靡愣住了,他等了半天,正准备和梁啸一起出战的,没想到梁啸却要让他留守峡谷。他顿时急了。“将军,我不擅守城,还是换个人吧。”
“换谁?”梁啸笑了。“除了我之外,这里还有谁比你更擅长留守?而且公主会留在峡谷里,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啊。”
煎靡咂了咂嘴,没有再争。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他也听得出来,这是梁啸对他的信任。除了他之外,峡谷交给任何人,梁啸都不放心。身为大宛将军,保护公主的安全是他的荣幸,也是他无可推卸的责任。
“好吧。”煎靡点了点头。
梁啸随即叫来了塞人,让他们立刻赶回去,召集各部落,传播一个消息:梁啸将与塞人一起夹击猎骄靡,为塞人报仇雪恨,请各部落有人出人,有马出马,同心协力,共破猎骄靡。
塞人听了,大喜过望,告辞而去。
塞人离开之后,梁啸派出大量精锐斥骑,大肆清剿峡谷东西三十里以内的乌孙、匈奴人,做出一副大举出击的架势。
——
猎骄靡挥了挥,示意将刚刚抓获的塞人俘虏押下去。
对这些塞人所说的消息,他并不怎么相信。他觉得这些塞人上了梁啸的当。梁啸只有五六千人,怎么可能赶来驰援塞人。就算全是骑兵也没有狂奔三百里接战的能力,等到了这里,他们已经精疲力尽,根本无法再战,形同送死。
梁啸精通骑兵作战,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常识,所以这肯定是假的。
那梁啸为什么会这么说,仅仅是糊弄塞人吗?
猎骄靡不放心,一面集结人马,准备作战,一面派出大量斥候,赶往峡谷打探消息,看看梁啸究竟有什么动向。
两天后,有斥候回来了。他们没有看到梁啸的影子,甚至无法接受峡谷。离峡谷三十里范围以内都成了禁区,汉人、月氏人组成的斥候到处追杀乌孙人,给他们造成了重大的伤亡。这些斥候骑的都是大宛马,速度快,耐力好,又装备有射程超远的狙击弩,乌孙人常常还没看到敌人就被冷箭射杀了。
猎骄靡紧张不已。追杀斥候往往是行动的前奏。梁啸这是打算出击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向东还是向西。猎骄靡反复推演,还是觉得梁啸向西的可能性不大,不管是从兵力对比还是从距离来看,向西攻击匈奴人才是梁啸最合理的选择。
就在猎骄靡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大营周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塞人,他们虽然还不敢向乌孙人发起攻击,可是频频的抵近侦察也让乌孙人紧张不已。猎骄靡加强了戒备,但他的注意力一直没有被这些塞人吸引。相反,他越来越坚信自己是对的,这些塞人不过是梁啸的疑兵,他真正的目标很可能是匈奴人。
猎骄靡留下五千骑防备塞人,自己率领主力向西移动。他下令所有人提高警惕,人不解甲,马不解鞍,随即准备作战。
一天早上,两个斥候送来了猎骄靡盼望已久的消息。昨天晚上,他们幸运的潜到峡谷附近,看到梁啸悄悄的出了峡口,向西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猎骄靡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没能轻松多久,又提了起来。他放心,是因为梁啸的战术安排正如他所料,西行攻击匈奴人。紧张也是因为如此。梁啸傍晚出谷,按时间算,应该是凌明时分赶到匈奴人的大营,稍事休息,正好发起攻击。
这是梁啸最擅长的偷袭战术,他当年就是这么击败右贤王的。
猎骄靡非常不安。他不知道右贤王会不会算到梁啸的计划。如果没有算到,梁啸有可能偷袭得手,匈奴人会损失惨重。如果右贤王算到了,那他同样将面临一场激烈的战斗。梁啸的兵力虽然有限,可是战斗力很强,再加上有步卒配合,他甚至有可能击败右贤王,取得最后的胜利。
当年他就是用步骑配合的战术在河西击败匈奴人的。
猎骄靡越想越不安,他一面派斥候通知右贤王小心戒备,一面率领两万大军起程,支援右贤王,抢占峡口,切断梁啸的退路,以免他再次退回峡谷中固守。
虽然认定梁啸攻击匈奴人的可能性更大,但猎骄靡非常谨慎。他通知全军,在离峡口还有五十里的时候就要做好战斗准备,控制行军速度,以免人马疲惫,遇袭时体力不足,无法战斗。
两万余乌孙骑兵向西急行。
——
梁啸举着千里眼,仔细观察着远处正在渡河的乌孙人,不禁苦笑着摇摇头。
猎骄靡果然谨慎。他虽然赶来了,却没有给他多少机会,行军队列很严谨,几乎没什么破绽可言。这一点,在他观察猎骄靡的营地时就感觉到了,现在再一次亲眼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