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籍直言不讳,这让吕夷简暗暗称快,看来今日不但弄走了昭文馆大学士,中书门下平章事李迪,之外还能将庞籍狠狠的惩戒一番,从而与尚美人重归于好哩,看来自己距离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宋真正的相公之期,确实是不远了。
吕夷简听着庞籍所谓耿直之言,一面在心中欣喜着,一面偷偷打量那天子赵祯,果不其然,赵祯脸上滕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当着满朝大臣,竟然有了坐卧不安的样子。
而庞籍却是是刚正不阿的方正君子,他也清楚今日自己非得贬官罚铜不可,但当着满朝大臣的面上,就是撕破了脸皮,赵祯也不能将自己下了大狱,故而那声音越说越大,简直是铿锵有力,抑扬顿挫了。
“臣权知开封府府尹之际,不知道有多少斗升小民,引车卖浆的小贩们前去祥符县,开封县状告尚思忠。其罪行罄竹难书,而祥符县,开封县两县知县惧怕尚美人的势力,竟然从不敢接那诉状。故而臣便亲自寻访这厮作奸犯科之事,正巧就听到了说书柳云卿饱受其毒打之事!
故而臣便授予开封府推官韩琦与说书柳云卿接洽之命。这就有了尚思忠死于杖责之下的事情了。”
庞籍言毕,赵祯豁然开朗,看着庞籍一副凛然大义的模样,虽然无论如何,也要给心爱的尚美人一个交代。但眼下当着满朝臣子的面上,确实不好处罚于庞籍。
而庞籍低头一味说话,自然无法得知赵祯是何等的心思,而他也不愿意去猜测赵祯的心思,与一直察言观色,感受着偌大的紫宸殿内气氛变化的吕夷简不同。庞籍越说越觉得不吐不快,竟然劝谏起天子赵祯来。
“启禀陛下,天子乃万民之天子,而非一家之主。江山社稷亦是天下人之江山社稷,而非一姓一家之天下。陛下乃万民之主,切不可为一人而弃万民,切不可因一家之和睦而弃民心之向背。
尚美人原本教坊歌女,原本无得,倾慕奢侈之物,更任由其地尚思忠横行与内外。以至于尚思忠为祸于皇都天子脚下。此非陛下之过哉!”
庞籍一言既出,吕夷简吓得冷汗淋漓,赵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好不是滋味。
赵祯正不知如何应对,手心之中也满是汗水,只感觉心乱如麻,一种孤立无助的感觉笼罩在他身上,让他又有了逃离紫宸殿的感觉。不由的频频向吕夷简瞩目。
吕夷简会意,心中又是一阵窃喜,一面想着那首相之位,一面呵斥起殿中御史庞籍道:“大胆庞籍,无父无君之辈,你当庭汇邦君父,该当何罪?”
谁承想,吕夷简话音一落,谏院左司谏滕宗谅匆匆上前,奏道:“启禀陛下,古人云,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庞籍乃是殿中御史,劝诫君王,乃是其职责所在。何罪之有?
家有诤子,乃是一家之福分。国有诤臣,乃是社稷苍生之大幸,乃是陛下之大幸。唐太宗因有魏征,而开创贞观之治。庞籍铮铮铁骨,直言上谏,陈乃古之君子。大宋有如此殿中御史,乃是国家祥瑞,臣为陛下贺!”
闻听滕宗谅之言,赵祯更为窘迫,吕夷简正要呵斥几句,眼见得一众言官,全都蠢蠢欲动,纷纷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于是只好讪讪的回到了队列当中。
真是为人学得乌龟缩头法,得缩头是且缩头。赵祯正看着吕夷简,好让他为自己出头,谁承想吕夷简却灰溜溜的退了回去。此刻已经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莫言,只盯着他那乌黑的靴子。
赵祯眼看着大殿内的臣子们,只觉得眼前猩红一片,仿佛涌动的潮水一般,心中着急的不成样子。这时候,又有御史上前奏道:“启禀陛下,尚美人无得,淫乱后宫,多有干政之举动,不易再为天子嫔妃,臣请将起打入冷宫!”
“臣附议,将尚美人打入冷宫!”
“臣附议,将尚美人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