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是那个“理想”吗？</p>
嬴政捏紧了小拳头，想要重重砸在桌案上，又咬牙放弃发泄怒火。</p>
“熊当，”嬴政深深呼吸，平缓语气：“你去师兄家门口守着，他何时回家，你何时将他带来。”</p>
“诺。”</p>
……</p>
十月九日下午，鞠子洲与几名老农一起将地里歪歪斜斜的庄稼收割完成。</p>
一整天弯着腰收割掉那些被大雨淋得歪歪斜斜的庄稼，得钱八钱。</p>
结束工作之后，整个腰身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了。</p>
鞠子洲累得紧，没有什么心情和胃口吃东西，花了一个钱在低级客舍买了个大通铺的位置，迅速睡下。</p>
……</p>
异人坐在书房之中，静静阅览咸阳左近关于“以工代赈”法平息民怨的政令推行下去之后所遇到的各种问题的奏折，有些生气：“这些蠢物都是干什么吃的？秦政孺子，都可以把政令完成好，这些人竟然连学政儿已行的政法都会出纰漏！”</p>
“真是一帮废物！”</p>
骂着，异人生气又骄傲。</p>
不愧是寡人的儿子啊！</p>
这样的能耐，如能为寡人所用……</p>
异人咬了咬牙，下令道：“寡人听闻鞠子洲鞠先生有治世之能，愿与谈，速去请鞠先生！”</p>
自己手底下的人有几斤几两，异人清楚得很！</p>
他手底下就没有擅于解决这类事情的人。</p>
而且……异人叹气。</p>
这政令是鞠子洲创制的，那么他应该有办法解决才对！</p>
……</p>
十月十日傍晚，鞠子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p>
他身上粗陋的葛布衣服已经出现数处裂痕，几天没有洗漱，身上脏得很，衣服上甚至有股馊味，可以说全身无一处不脏。</p>
敲开自己家的门，鞠子洲差点被门僮轰出去。</p>
他摆了摆手：“是我，我回来了，你们帮我去烧一锅水吧，我要好好泡个澡。”</p>
家僮们这才认出面前脏兮兮乞丐一样的人物竟然是家主，都有些惶恐，连忙跪俯。</p>
“好了好了，跪什么？速去帮我烧水！”</p>
鞠子洲有些厌烦。</p>
虽然早已经见识过了很多这类事情，但是如今疲惫时刻见到，心中更是悲哀气愤。</p>
这些人……被奴役惯了，甚至他们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人”，而是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奴才”、“器物”的心里定位。</p>
这样的定位，让他们天生就低“人”一等。</p>
鞠子洲家门不远处，蹲守许久的熊当见到鞠子洲进门，并没感觉有什么。</p>
甚至他就是看着鞠子洲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并且敲开了门，进入到鞠子洲的家中的。</p>
好半天，熊当都没有反应过来——鞠子洲此时太不像是他自己。</p>
脏污狼狈、配上略显黝黑的皮肤，根本就不是一个士子，活像个庶人。</p>
熊当一贯的印象里，鞠子洲是挺爱干净的一个人，尽管肤色比之贵族，显黑，但面目干净、牙齿洁白，身上衣服更是洗得干干净净。</p>
这样的一个人，理当是优雅、从容、风度翩翩的。</p>
他能跟赃物、发臭的庶人扯上什么关系呢？</p>
熊当这样想着，看着鞠子洲回了家。</p>
而后好半天，他心中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小乞丐，为何竟进了鞠先生的家门？</p>
他不会就是鞠先生吧？</p>
不会吧？</p>
熊当立刻穿上鞋，从马车上跳下来，撩起衣摆，快步向鞠子洲家门跑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