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炸响，轰隆隆映着天边一线又一线的耀目白光。</p>
雨下来了。</p>
春雷惊蛰。</p>
农会的精壮丈夫们挨家挨户地敲门，将居家的庶民们叫了出来，集中在各处的食堂之中。</p>
邻里扶携，丈夫们撑伞在雨中叫喊，妇人抱着孩子，已经有了自己行动能力的小儿们跟在大人身边，注意力却漫在不远处的玩伴们身上。</p>
他们互相叫喊着，约定了待会儿要一起玩耍。</p>
一家一家。</p>
微寒的雨水浸湿了一些人的衣服。</p>
大多数的妇人、小孩儿是没有被淋的。</p>
被雨水打湿的多是丈夫和老者。</p>
农会的食堂大多分布在咸阳城北，按照居住区域，每两百户有食堂一座。</p>
这些食堂占地面积大，对于居民而言，距离不远，短短的一段路，不会引发不满。</p>
但仍是有很多人不清楚为何要从家里搬到食堂。</p>
不过服从命令总应该没错的。</p>
数年的农业生产、日常生活的协同与服从安排让人们有了极高的服从和协作意识。</p>
虽然不解，但就跟之前接到命令之后居家一般的顺从，他们下意识地完成自己被要求做的事情。</p>
从舒适的家中，聚集到略显拥挤的食堂。</p>
完成转移的这个过程所消耗的时间不长，待到了食堂，被聚集起来之后，人们惊讶地发现，食堂的门窗都关闭，周遭更是有着甲带剑，全副武装的兵士守卫。</p>
惶恐在此时蔓延。</p>
幸而，人群中有人认得出那些被甲带剑的人是自己所熟识的人。</p>
小儿远望着父亲，发出疑问。</p>
母亲搂紧了小孩子。</p>
食堂的供暖此时跟上了，一盆冒着乳白色蒸汽的热水也被放在每一桌上。</p>
小碗和勺子摆在那里，而后又有一些肉干、鸡子、柿饼。</p>
这是农会囤积的物资。</p>
如今作为消遣时光，占据心神，稳定秩序的零食而摆出来。</p>
成本低，收益高。</p>
秩序很快因为物资的供应而稳定。</p>
小孩子们喜欢咸香的肉干，大人们则希望他们吃淡而无味的鸡子。</p>
那并不好吃，在面前有柿饼和肉干的时候，小孩子们是不愿意吃的。</p>
于是手掌挥动，有小孩子的哭声了。</p>
短暂的迷茫和以小孩子的心情为代价的发泄之后，年岁长一些的人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了被遗忘许久的记忆——这是要打仗了！</p>
小孩子们吃了鸡子，三三两两，脱离了大人，聚在一起，有些揉着屁股蛋，全然忘却了先前的哭泣，转而一块儿说笑、嬉闹。</p>
韩非冷眼看着这一切。</p>
他旁边，是正在对他道歉的两名农会丈夫。</p>
韩非是文化人，这种人，在这个时代里面，是毫无疑问的高等人才。</p>
对于这种人才，绑架是一种羞辱。</p>
农会的人绑他时候不知，如今短距离的迁移人口时候，发现了这一点，并且搞清楚了韩非与秦国的权贵没有什么关系，于是想要让韩非做些事情。</p>
在这时候，道歉是最基本的。</p>
道歉之后，丈夫们给出了上面许诺可以给出的利益。</p>
不过他们谈判的技巧很差劲，韩非只坐在那里，八风不动，油盐不进。</p>
丈夫们见此，也只得无奈放弃。</p>
韩非望着两名丈夫直接了当地放弃，有些失望。</p>
这些人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只将人聚在一起，又以重兵把守，显然是咸阳要有乱局——这是理所应当的。</p>
但是目前看不清楚形势，还是有些遗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