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新年正月，五百主李信自咸阳出发，携带符印与兵士，奔马前往匈奴所部。</p>
二十二日，与匈奴的一支会面。</p>
匈奴部中有通秦言语者为翻译，李信与之谈价，约购置耕牛之事。</p>
“这些匈奴，比我想象中穷困得多。”半夜，李信与自己的手下交流：“我这些日子所见，他们的首领手中的武器，也都是很劣质的，搁在国内，应该是要淘汰的那一批。”</p>
鱼凑过来：“上官，我们今日在他们部中巡行，这匈奴部中，好些人都如十数年前的秦国穷困人一般，全家只有一件冬衣的！”</p>
李信一怔：“全家每人只有一件冬衣，还是全家拢共一件冬衣？”</p>
“全家拢共一件。”鱼疑惑看着李信。</p>
“这怎么可能？”李信疑惑，随后他问道：“那他们平日出行、如厕、造饭、打柴、洗浴都如何进行？”</p>
全家只有一件冬衣，在李信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p>
不提干净不干净，会不会有味儿的问题，光说是日常生活，这大冬天的，没有冬衣，都完全不行！</p>
鱼摇摇头：“他们引火烧的是干草和干牛粪，柴火是提早囤积的，全家的财物都在帐篷里和牛羊上，有些牧马，却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马，而且他们平日里也不舍宰杀牛羊来吃的。”</p>
“不宰杀牛羊，他们吃什么？”李信一愣，他们近日来到匈奴这里，带了些礼物，算是贵客，因而一日之来，吃用不错。</p>
“有些地方是可以种地的，而且羊奶是可以吃的。”</p>
“一家豢养牛羊百头，产出约近够吃！”</p>
李信稍微思考一下：“这么说，他们的牛羊，与我们秦国的百姓种地极为相似了？”</p>
“是这样的。”鱼点点头：“而且他们也不是一直游牧，他们也是有祖地和雄城的。”</p>
“这个我倒是没怎么注意过，我们此次前来，是要购置他们的牛口回去，这些东西……”李信皱眉。</p>
鱼干笑：“五百主见谅，我开蒙用的是鞠太傅的《邯郸稽考》，因而不自觉就……”</p>
“是这样么？”李信点头：“你了解一下也好的，毕竟我们总有与匈奴人打一仗的可能性……”</p>
说着，李信自己又笑起来。</p>
跟匈奴人打仗，怎么可能呢?</p>
秦人是什么实力？</p>
大兵转进，灭国如探囊取物。</p>
匈奴人呢？</p>
丈夫瘦弱，部落贫瘠，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即便是漫天要价一样的谈论生意，他们所敢要的价钱也低的可怜！</p>
这样的人，李信想想都觉得可怜。</p>
他们经常要受到同样在草原上的别的部落的欺负，还要被赵国撵狗一样追着跑。</p>
这样的人，如何能与秦人为敌？</p>
想想都觉得好笑。</p>
“对了，五百主，匈奴人这些天要价如何？”</p>
“要了点粮食和一些武器，但是具体的内容他们自己都没有决定好，而且他们也不是太愿意把那么许多牛卖给我们，如今还在磋商要卖多少。”</p>
“依我看，他们这第一次怕是不会卖很多牛给我们。”</p>
“想想也是，第一次做买卖，他们应该也应该存着一些戒备的。”</p>
两人说着，又有其他秦人进来帐篷中汇报情况。</p>
“五百主。”有人带着些心虚的感觉凑过来。</p>
李信看了一眼：“鹫，你怎么了？”</p>
鱼看着鹫的模样，皱了皱眉：“你做了什么好事，还不赶快说出来？误了国事可是要吃罪的！”</p>
李信斜了一眼鱼。</p>
这个人，倒是热心肠的。</p>
鹫吞吞吐吐，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我见那些人没有衣穿，又没有饱饭吃，很是可怜，就……”</p>
“就把我们多带了的那些粮食给了他们一些，是不是？你给了多少粮食？你可知道那时我们归程的粮食？”</p>
鹫很是畏缩，他知道自己犯了错，受罚，也是甘愿的。</p>
只是，心里面到底是不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