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泥塑,那泥塑毫无生气的双眼虽然略显混浊,却充溢着沧桑世故与慈悲。雪夜,人们应该早早地钻进热被窝去寻梦,可此时的林三却思潮涌动,感慨良多。平静的生活就要结束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铁马生涯,到现在他还有点浑浑噩噩,有点做梦的感觉,也许是兴奋过头了。</p>
远处传来了几声凄厉的狗吠声,那悠长的嚎叫宛如长嘶鸣泣,声声震人心弦。整个香堂只有点燃的一根蜡烛,灯光晕黄,影影绰绰地照着林三。坐在太师椅上,先前的几声狗吠并没有惊动他,等到又听到短促的惨叫,林三才一惊而起,抓起身边的长刀,拿起箭囊,隐身出了堂屋,消失在黑暗中。</p>
黑漆漆的香堂后院,七条人影正鬼祟地翻墙掩进。他们绕过光秃秃的树木枝条,分左右向天井对面的香堂潜去。</p>
看到香堂两边的空屋,七名捕快衙役没有冒然地冲进,都进入了通向香堂的那扇门户,因为只有香堂里的那盏灯火吸引了他们。一边是厨房,一边是饭厅,于香堂连通的是一间厢房,绕过厢房的屏风就是卧房,这就是林三宅院香堂的整个格局。</p>
七名捕快又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目标是卧室,在睡梦中的时刻,他们还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向前摸索。</p>
两支竹箭带着厉啸透窗而入,一支穿透了一名捕快的胸膛,一支贴着捕头的头皮飞过,插在了墙上。顿时,一切悄然进行的潜入变成了明朗化,杀伐声响起。扑倒在地的捕快,滚翻着寻找着躲避竹箭的物体。</p>
林三高站在院墙上,看到一名捕快被射翻,知道他的行藏已败露,此地不可久留,翻身下墙,踏雪而去。</p>
出了林宅前的一片树林,突然明起的火把,忽明忽暗的闪亮着。林三意识到今晚脱身不是很容易了,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他早已打定主意,在任何情形下,他都要以残酷凌厉的手段袭杀敌人。</p>
林家宅院里的惨叫,邹济和他带领的手下都听到了,使他们更加警觉地注视着林家的动静。一条黑影翻墙而出,邹济已经认出是林三。从现在的形势来看,突击暗袭没有得逞,似乎还有人被杀,现在只有暗的不成就来明的,两路夹击的人马应该合围了。</p>
林三单腿跪在雪地中,放矮了身形。长刀横在面门,挡住了脸的下半部,露出两眼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长刀刀锋映着雪地反射的火把光亮,如秋水一泓,银光闪亮。同时刀光也吸引了对面的官府县衙的人马。林三见没有空隙可遁,慢慢站起起来,悠闲自在,不急不慢地向一侧走了几步,手里长长的箭囊晃悠着,远看真象一个人晨起提着鸟笼子在遛鸟。</p>
“姓林的,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你的事犯了,跟我到县衙走一趟,不然你绝没好果子吃。”邹济在远处大声地叫道。</p>
林三一见混不过去,也停止了遛鸟:“深更半夜,大冷天的,老爷们出来有什么事吗?草民可以效犬马之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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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别给我油腔滑调,你聚众谋反,罪该碎尸万段,今晚你跑不了了。”邹济悄悄挥手,衙役捕快向前扑去。</p>
林三哈哈大笑:“反了又怎样?欺善怕恶的狗官,今晚也是你断命之时。”话音未落,林三已腾空而起,人在空中一个翻滚,双脚猛踢第一个围上来捕快的脑门,又准又快,势大力沉。</p>
铁尺横拖,护住脑门,首当其冲的捕快也不含糊。但他忘了林三手里的长刀,冷光一抹,飞斩颈项,快如闪电。</p>
“小心!”捕头的警告似乎已经晚了,斗大的头颅洒着热血滚落到雪地上,涂染了一片白雪。</p>
围上来的捕快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单刀,颤响中,光华赛雪,缤纷的刀花裹住了林三的身形。林三的脸上泛起了潮红,手中的长刀劈削的更加狂猛,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能近身缠斗。可好汉架不住人多,一人难敌四手。渐渐地,林三脸上露出了倦怠,只有一股恐怖凄厉的神情在林三深陷的眼窝中闪耀。狂吼开始嘶哑,杀气更加盈溢。</p>
雪地上血雾沉浮,点点肉糜在林三面前洒落,捕快的陈尸当场,更加激起了同仁的愤恨,愤怒的目光中,向林三传递着死亡的气息,让他感到今晚想活命突围是难上加难,当他满身血迹斑斑,肌肉露出白骨,冲出三丈开外的时候,做出了最后一击的准备。(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