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威……武……”下午升堂正审,大堂衙役敲响堂鼓,排列大堂两侧的皂隶拉长了腔调高喊堂威。叶三在这种气势的烘托下,慢慢踱进大堂,进了暖阁,打理一下官服,正了正乌纱,在知县的公座上入坐,堂鼓和叫喊堂威声这才停止。</p>
一切都很平静,大伙都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干着自己应该干的事,不过心里都在寻思知县老爷怎么审那件案子,这件案子看似简单,但由于自己人使坏下绊子,左右审案的结果,受难为的当然是新上任的知县。最紧张的还是坐在角落提笔准备记录审案过程的那个行房书吏,县太爷怎么收场,毕竟事关他的饭碗。“犬”“大”只差一点,但罪行却相差甚远,钻狗洞犬门偷窃和明火持杖抢劫,其罪不在一个级别。书吏收了贿赂,故意在供词上做手脚,打断叶三的思路,案子没法审下去,再审下去结果就不同了,上午叶三只有停审。</p>
“来人,带人犯上堂。”叶三已有心理准备,就是要看看属下对他这个新上任的县太爷断案持何态度。</p>
李石头又被带到堂上,叶三一拍惊堂木:“人犯李石头,本官问你,七月十三,你在干什么?”</p>
李石头没有犹豫就说在偷东西,从狗洞爬进去偷东西,被李三穷发现,然后逃了。李三穷告到衙门,才被公差抓住。</p>
叶三一脸怒色,偏头面向行房书吏:“本官明明听见是从大门入,书吏你偏偏写成从犬门入,是玩忽职守,还是和人犯串通一气蒙骗本官,该当何罪?”</p>
书吏本来就紧张,被叶三一声怒喝,更吓得差点跳起来,扭头看向马主簿。叶三见书吏的眼光,心里明白,转头看向马忠:“审案的时候,马主簿也听见了,是大门还是犬门?”</p>
堂上一片寂静,都在听马主簿怎样回答,马主簿的回答偏向知县还是书吏,决定了以后这帮子衙役跟谁混。马主簿低头沉思了一下,好像是在会议昨天的事:“既然书吏这样记录了,就没错,大人何必节外生枝?”</p>
叶三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本官现在问你,你听到的是犬门还是大门?”</p>
马主簿沉默片刻,看了看叶三,低头道:“下官听到的是犬门。”</p>
“好!很好!”叶三已经出离愤怒了,这些人是合伙玩他。大堂上更加安静,众人拭目以待。这时候叶三要想戳穿马主簿很简单,只要叫李三穷上堂对质,再说一遍就可以。在叶三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的时候,书吏走进暖阁,来到叶三面前,用宽袖挡住众人的视线,摸出一锭银子。</p>
“大人,属下该死,本想在审完这个案子后,把大人的那一份……”没等书吏说完,叶三很自然地拿起一本账簿盖住银锭,这银子不拿白不拿,没人会认账。</p>
“大人网开一面,属下懂规矩了。”书吏低声道。</p>
书吏退下后,叶三开始沉思,这书吏肯定是马忠的人,贪赃枉法。我作为知县,一句话就能开了他,不正好给马主簿一个下马威吗?可这样做,书吏把大门写成犬门以此谋利,结果不过是减轻罪犯的罪行,并不算过分。如果我因此开了他,下边的人肯定不会心服口服,他这个县太爷就会被*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不如按规矩走,该装糊涂的时候就不能太精明。如果这时候退一步,直接判李石头盗窃罪,也没问题。原本是很好断的案子,到他叶三手里就变得关系微妙。今天能饶了这恶人,但这口气不能不出。</p>
“哗”的一声,叶三把大堂案上竹筒里的竹签全抓在手里。李石头看见了,吓了一大跳,那竹签一根就是五板子,抓一把竹签都扔下来,他的小命就没了。叶三看到李石头的苦瓜脸,从手里一把竹签中抽出一根扔到了堂下。李石头见只一根竹签,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叶三嘿嘿一笑,抽出一根又扔下来。李石头的笑容僵在脸上,双眼瞪大了。嘿嘿嘿,叶三笑着又扔下一根竹签。</p>
“老爷,不带这么玩的,太吓人了!”李石头的嘴咧开了:“老爷,饶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