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平静,那厢却是风波又起。
靖国府的立心堂内规规矩矩的站满了人,却不闻一丝声息,两旁的婆子丫头都敛着脚,恨不得把自个儿隐到人堆里去。
堂中跪着几个丫头,看身上的衣服便知是哪个房里的大丫头,可怜本来柔弱的身子,这会子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偶尔一阵风过,那寒气便浸在骨子里似地,冷的打个颤儿。
佟维信正坐在上,清俊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微微阖着眼,嘴唇紧抿,靠坐在椅背上,一搭没一搭的拨转着案上的茶盅。
崔氏坐在一旁,虽是强自镇定,却仍是如坐针毡,扶着椅子的手紧紧的攥着,微微有些颤着用指甲滑着扶手上的红漆。
那下座上的秋姨娘和佟如荞默然一对视,都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复又埋了头,垂下了眼睑。
“哐啷、哐啷”偌大的正堂只听得茶盅摩着桌案发出的暗哑声音,听得人心里就像鱼骨卡住了喉咙,咽不进,吐不出,唯有在那等,或是等一杯醋给送下去了了,抑或是,等着生生被卡死。
而结局如何,没有人知道,因为一切的生死权都掌在一个人手中。
然而没有人比崔氏更揪着一颗心,上一番铮哥儿险些丧命在……
崔氏无声的侧眸看了眼旁边的人,这一次崔氏更害怕,就像是生生被人逼着要把自己的心剜几刀,放进油锅里一般。
无论如何,今日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蘅儿,崔氏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扶手中,留下了一个月牙印儿。指甲里的木屑不小心扎进了指甲缝中,她却毫无知觉。
“说吧。”骤然一个清冷的声音砸下来,跪在下面的素纨几人惊得一个颤抖。
佟维信慢慢微睁着双眸,嘴角渐渐下沉,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危险与不耐:“姑娘去哪了?”
素纨与瑶影几人跪在下面抖得不成样子,既是因为膝下的寒意,也是因为心中的恐惧。
只有她们四人知道,姑娘究竟去了哪里,可她们清楚,自己决不能说出去,否则,自己没了命不说,就是姑娘和大爷,二爷都得受累。
姑娘平日里待自己好,今日决不能做背弃的事,念及此,四个丫头却越发紧咬牙关:“回老爷的话,奴婢等不知。”
佟维信眼中闪过一丝厉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好,好的很。”
“周允!”佟维信厉声一喝:“拖下去,一人二十板子,再撵出去,不许再进府。”
周允一为难的看了眼崔氏,再一看满脸怒意的主子,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这时便有婆子来拖,一旁的李嬷嬷瞧着不忍心,上前颤巍巍道:“老爷……”
话还未开口,佟维信一个抬手打断,李嬷嬷到底是老太太派到绛玉轩的,佟维信终究面色缓了些,语中却还是生硬:“几个贴身的丫头,连个十二三岁的姑娘都看不好,没有发卖已是仁慈了,家大也有规矩,嬷嬷毋庸多说。”
几句话,愣生生把李嬷嬷晾在那里,已经到了嘴巴边儿的话也僵在那,说不出口。只得垂了脸,眉头紧蹙,不知道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