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戏烘的最热闹时,如蘅却有些看不下去,脑袋热朦朦的,身上都浸了一丝薄汗,也不知是方才那陈酿花雕的酒劲儿上来了,还是这听音阁里人多闷了些,憋了许久,瞥了眼身旁正看在兴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和嘉,如蘅终是悄悄地捻了裙,退了位子,朝着不远处的小后门儿去了。
刚一走出听音阁,便是一阵寒风袭过来,如蘅禁不住打了一个颤,忙拉紧了身上的大氅,只觉得顿时人都清醒了八九分了。
“我去散一散就好,你不用跟来了,在里面守着,若是有人寻了,你唤我便是,左不过就在周围不会走远的。”
小娘子微一偏首,对着身旁的素纨低语一声,素纨微微颌首道:“那姑娘小心些。”
小娘子微微颌首,便伸出手来接过素纨手中的宫灯,小布朝外面去,素纨站在那儿,直到小娘子身影隐没在夜色中,这才转身回了听音阁。
若说冬日里宫中便属梅花最妖,夜色中都能隐隐看到那腊梅嫣红的美,小娘子提着宫灯,轻轻走在梅林中,鼻尖时不时便是一阵清香四溢,眼瞧着花影中有一个亭子,小娘子提裙便要朝那边儿去。
正在这时,如蘅却渐渐听得身后有个不快不慢地脚步声,似乎在跟着自己,小娘子心一沉,却没有转头,脚下步子不禁加快了些,却发觉身后的那人脚步也跟着加快了,如蘅紧了紧宫灯的手柄,骤然一转身,果然一个人影立在面前,如蘅心咯噔一紧,却发现面前的人反被惊得倒退了好几步。
待如蘅抬眼望去,却是没好气地看到九皇子齐祤立在身后不远处,犹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自个儿唧唧默默道:“好好地,你猛然转身做什么?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
一听这话,小娘子可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猛地瞪过去道:“你还知道人吓人吓死人,那你还偷偷摸摸跟着我做什么?”
谁知齐祤定了定神,微一抬眉正儿八经道:“谁偷偷摸摸跟着你了,爷是正大光明地跟着你的。”
小娘子气的眉毛都要挑掉了。她是真不知跟眼前这位小爷怎么八字相冲了,回回见面都是这般鸡飞狗跳的。
“既然是正大光明,为什么不出声儿?”
眼瞧着小娘子眸子水灵灵瞪着自己,齐祤却是大大咧咧道:“见你鬼鬼祟祟的,爷不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么。”
嘿!她这脾气。敢情说了半天倒都是他家的理,小娘子睖了齐祤一眼,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小娘子正气闷地走到半道儿上,却听得后面小郎君唧唧默默道:“这送礼也能送出个岔子来,看来今儿是送不出去了。”
小娘子脚下一顿,微微转头,果然打量到齐祤手中正提着一个食盒子,再一抬眸看到齐祤那要死不死的脸,小娘子轻轻挑眉道:“你是来给我送礼的?”
谁知那小郎君倒是拿捏起来了,傲娇地一扬颌。好死不死道:“你不是不要么。”
明明都是自个儿的错,他倒还充起胖子来了,这一想,小娘子便话不多说自个儿转头走了,果然走了不过三步,小郎君已然大大咧咧追了上来气闷道:“得,没想到我堂堂一个爷,还被你个小丫头治的一愣一愣的。”
小娘子唇瓣微一挑,不得不说,和这身旁的小郎君吵吵起来。倒是挺有乐趣的。
因着冬日里风烈,因而宫中的亭台皆会围起暖帘,亭中也会点着炭炉,刚一到亭前。齐祤便二话不说上前打了帘子道:“喏,你先进。”
他倒是难得的君子一回,小娘子抿着笑意便走了进去,捻着裙子便坐了,果然宫里是奢华的地方,为了让赏花歇脚的人进来舒心。在这亭子里还日夜熏着暖香。
见齐祤走了进来坐下,小娘子将手一伸:“礼物呢。”
只瞧着小郎君顿时来了兴意,笑咧咧的将食盒放在桌上,便要取东西出来,如蘅看了笑道:“好歹你也是位爷,这食盒怎么不让你身边的人提着,还要劳驾你。”
齐祤撇了撇嘴嫌弃般道:“叫他们几个来白白败了兴致。”
如蘅笑着不说话,便瞧着齐祤“啪啪”摆了几道精致的小点,小娘子眼尖,一瞧便知是京城有命的云记的,从前筠哥儿常常会带些回来哄她这最小的幼妹。
小娘子倒也不等说,自个儿便含了一块儿点心含糊不清道:“你就只送这些?”
眼前小郎君傻不咧咧道:“抛砖引玉你懂吗?”
小娘子好笑的摇了摇头,却见眼前小郎君毫不受打击,却是神神秘秘地揭开最后一层隔层,小娘子探头看去,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撑着头打趣道:“莫不是你这长寿面里是掺了金丝儿的?”
齐祤将那盛面的颤枝青花珐琅小碗小心取出来,撇了撇嘴道:“原以为你是见过东西的。”
得!还是她不识货了。小娘子瞥了瞥眼前热腾腾的面碗,闻着气儿应是拿小野鸡汤炖的,一挑眸瞧瞧眼前小郎君期待的样子,终是拿筷子挑了一缕儿银丝面吃进去,齐祤直盯盯地看着眼前的小娘子,眼瞧着小娘子刚吃进去却是骤然一滞,憋了半会儿,好不容易含了进去,像是极难为地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