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君一味地从人群中挤过去，匆忙中道过几句歉，但在嘈杂的人群中，怕是无人听的清。
沿着大道一路飞奔，凭着直觉拐过几个转角，到达皇城脚下时，朱墨君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没有装多少东西的行囊仿佛压弯了他的腰。
一堵人墙立在朱墨君面前，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说着什么，朱墨君却全然没有心思去听，他卖力地推开人群，途中有一次险些没有站稳，当他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那具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尸体时，他的脑中嗡嗡作响。
两个士兵守在陈瑞的尸体旁边，其他的则站在人群边上维持秩序，有人撞死在宫城墙下的消息，也正在皇城中飞速传播。
愣了足足半分钟，朱墨君回过神来，不过未跑几步就被士兵拦了下来。
“救人啊！”
喊出这话的时候，朱墨君心里也明白陈瑞多半真的死了，可他实在不愿相信陈瑞就这么死了，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为什么要去死呢？
“人都死了还救什么救！”把朱墨君拦着的那名士兵蹙起眉头。
“我要过去看看……”
几个士兵交换了眼色，这位问话的士兵又皱着眉头抽搐一番，大概是觉得眼前少年与这举人有所关系，于是开口说：“那跟我来。”
在这人的监视下，朱墨君来到陈瑞身边。陈瑞的身体被人翻了过了，满脸都是血，用手探过鼻息后，朱墨君的头皮与脊背都在那一刻发了麻。
“人当场就死了，没得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说的事你可知道？又知道多少？”
朱墨君用衣袖擦着陈瑞脸上的血，士兵问话时，他茫然地摇摇头，“事情？什么事情？”
不管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陈瑞赴死前说的一番话早就在京师传开了，也无所谓再多重复几句，问话的士兵便把自己听见的东西转述一遍。
“卖国……”
“私吞赈灾粮……”
这几句话不断回荡在朱墨君耳畔，四下仿佛再无它声。那些不堪的画面如走马灯一样从朱墨君的眼前闪过去。
刀锋、血腥、鬼魅、厉啸！
站在朱墨君旁边的几个士兵面露错愕，这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气场有些可怖。
便在此时，一辆马车从旁驶来，围在一起的人群都给这马车让出道来，等行的近了，马车上下来了人，先是一些小吏，后面下来一个太监打扮的老人，士兵们的神情都紧张严肃，其中一人恭敬地喊了一声：“席公公……”
总之说了几句拍马屁的话，那被叫做席公公的老太监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详细问起皇城下撞死的人的事来。
为首的士兵一五一十地说完，席公公就用手指着朱墨君，用那尖细的腔调说道：“你，对，就是你，跟咱家走一趟吧。”
太监这职位，在民间可别想有什么好风评，说书故事里要是有什么大太监登场，那便是十足的反派，让人想要破口骂娘的那种，朱墨君当然不大愿意跟这太监走一趟，搞不好连传宗接代的玩意儿都要赔出去，然而现在这情况……他跑不掉。
“放心，咱家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席太监看出了朱墨君的心思，“看到那座阁楼了吧，你要去的是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