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
“蔡奶奶,要不然你去我们家住几天先吧?”阮禾籍对蔡歆说道,“不然你一个人找地方住现在也很麻烦吧……”
蔡歆抬起头,看着阮禾籍,“我为什么睡觉一定要吃安神药?如果我睡得不死,就能及时发现周围温度高了……如果……”
“都过去了。”阮禾籍回答很简单,很现实,就像一把刀一样,直接扎到最深的地方,把最本质的东西都撕开来。
刚才她也和芳华说过这样的话,按芳华的情况来看,显然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这段话的,而阮禾籍的回答更是直截了当。他明白蔡歆需要安慰,但很多事情几句安慰真的杯水车薪,她失去过自己的孩子,想来也是会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不过阮禾籍也庆幸蔡歆现在是这个状况,如果她一脸没事,却绝望地说上一句“没事,我习惯了”这样却又反而更加让人觉得心酸。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伤心,歇斯底里地伤心,大声地哭出来,把情绪都发泄出来,才能真的让这次的痛苦结束。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蔡歆低语,双眼布满血丝,“我明白这个的,但我就是,我就是……”
“没事的,蔡奶奶,”阮禾籍走过一旁,握住她的手蹲下来,抬头看着她,“命运就是一个巨大的齿轮,它的转动牵动着所有的东西,最终又回归自己,做着无用的熵增运动。万物有终始,人命天定之。”
听着他这话,蔡歆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如冰激凌般熔化的了房子,嘴巴开合说不出话。因为年事大了,她的眼睛也有些混浊,陷进眼眶,眼袋在两边趿拉,定定地看着前方,却不知不觉地湿润了,脸上的皱纹就像是流水的沟壑,载着她的眼泪和悲伤下行,最终浸透整张脸庞,却又挥发消失于空气之中。
他和芳华将她搀扶起来,慢悠悠地扶到了家里,让她睡到了阮禾籍的床上――因为阮芳华有些精神洁癖,即使她不反对,但禾籍也知道如果让除他以外的人在那里睡上一觉,她必然是要洗上几遍并且几天都睡不着的了。
蔡歆倒也不在意睡哪张床,她只觉得胸口发闷,里面针扎般痛,但那里似乎有没有了什么东西,空空落落的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伤心的人伤心累了,便很容易睡去,这个道理和干活身子累了很容易睡着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是一个心累一个身累而已。
所以,就在他们洗完一条新毛巾给蔡歆重新擦一边脸之后,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皱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还是依旧在悔恨痛苦当中。
不过没关系,如果觉得痛苦不已,也不要忘记,悲伤来来去去,既然会来,便总会离开。
这很神奇,如果是说快乐会来也会走,人们会觉得遗憾,但如果是说悲伤会来也会有,人们反而觉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