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生寒心未眠,烛火夜尽泪滂沱。
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常欢便已经起身开始准备,知道一夜漫长,所以皇甫云留在常欢的房里安抚他,把他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去,让他少些焦虑。
本已经稍许小憩,但感受到常欢的动静后,皇甫云便也醒了,一看窗外,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才什么时辰啊,你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昨夜还好好的,可看到天亮后,我反而又静不下来了!”
“唉!总归是一夜过去了。”皇甫云一边起身一边穿衣,“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我再陪你去桃林走走,等时间一到,我们立刻就去阚雪楼!”
常欢摇了摇头:“我哪有心情吃饭!再说,现在也不是欣赏桃花的时候。”
“男人啊,在爱情面前,无论是谁,果真都是沉不住气的!”皇甫云笑道,“那我们就去街上走走,到了辰时,再直奔阚雪楼,可还成?”
常欢这才答应,皇甫云便陪他去街上走动了,凌晨的洛阳县街道,看不到几个行人,只有打更人和巡逻的官兵,比较冷清和安静。
好不容易等到了辰时,二人便直奔阚雪楼而去。
刚走到阚雪楼门口,就看到柳大善人和几个家缠万贯的商家老爷进去,门口还晃荡着几个乞丐,不过一瞧就是丐帮用来探消息的弟子。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觉得奇怪。
“看样子,一品红邀请的人不止你一个啊!”皇甫云说道。
常欢皱了皱眉:“如果不只是邀请我一个,何必单独给我写信呢?这种事,完全可以不必要瞒着我吧!”
进去阚雪楼以后,更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还有不少武林中人也在宴席中,他们此刻都已经坐在桌子前,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着。
还没等二人想通,便看到玉翘对着他们招起了手:“云少爷,常少爷,在这呢!”
怎么桃庄的人也来了?
常欢和皇甫云更是感到不明所以,但两个人不想引起众人的注意,便只好走过去。这才发现,皇甫青天、飞盾、武月贞、皇甫雷和李叶苏都在,但丫鬟只有玉翘跟着来了,空出来两个座位可不就是给他们两个人留的嘛!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皇甫云问道。
武月贞把一张请帖放在桌子上:“虽然请帖只有一张,但上面说,要我们皇甫家的人都来捧场呢!”
“是啊,雷儿原本还不想来呢,是二娘我硬拉着他来的!出来散散心,还能听一品红姑娘唱戏,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多好啊!”李叶苏说道。
武月贞笑道:“可惜,你大哥不来,你大嫂就留在家中陪他了!”
皇甫云有些严肃的问道:“娘,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张请帖的?为什么没有跟我提过?”
皇甫青天说道:“安管家说一品红单独写了信给欢儿,恰好你俩在一块,就没再特意说起这事!云儿,欢儿,你们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皇甫云没有回话,拿起请帖打开看了看,发现并无异常,请帖上也的确说一品红要封音绝唱,宴请皇甫盟主以及夫人和公子们一同前来,等到唱完最后一出戏,将会彻底归顺桃花山庄。
随后,皇甫云又看向四周,想必很多人都收到了请帖,难怪一些江湖门派,还有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和一些达官贵人,都聚在阚雪楼来了。
武当掌门贺逐飞,旁边坐着贺无痕和贺无暇姐妹俩,看到皇甫云的目光望过来,贺无暇还用力的对他招了招手。
峨眉掌门惠觉师太,旁边还坐着她最为得意的女弟子林厌真。
虽然华山掌门胡遗没来,昆仑子虚真人和点苍掌门步知天也都不在,该是不喜欢凑这个热闹,但驿站的弟子都来捧场了,不过丐帮、天音教、云神教和唐门均无人前来,门口晃荡的丐帮弟子也是没有受邀,但看到热闹便都凑到门口来了。
柳大善人和他的夫人,还有柳辰大和妻子姬笑绵都来了,姬笑绵怀中还抱着三岁的女儿柳怀君。
皇甫云看向常欢:“看来,一品红是真的打算唱完最后一出戏,就彻底归顺桃庄了!”
常欢有些不悦:“我没想到,他如此大张旗鼓!”
“怕是你以为他只想唱给你一个人,却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来了,所以才吃醋了吧!”皇甫云笑道,“说起来,虽然在你之前我就已经与一品红结识,但我一直没有过多注意,我一直觉得她不过就是一个性子比较清冷的伶人而已,现在才觉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有一日喜欢独来独往的一品红,会为了你决定归顺桃庄,一品红真的是想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了!”
“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准备戏,准备酒水,又如何腾出时间写好这么多请帖,再送去各地?”常欢面露不解。
皇甫云也有些疑惑和警惕:“我知道你心中有所怀疑,我又何尝不是?不过请帖的事倒也好办,毕竟一品红认识的人很多,求人帮忙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没有请帖,可听人说起,自然也都会过来捧捧场,伪造一份请帖也有可能,谁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没有受邀前来观赏一品红的最后一出戏吧!”
“如果是白之宜的阴谋呢?她不会是想在阚雪楼设下埋伏,好将我们一网打尽吧?”常欢低声道。
皇甫云说道:“这里真有什么动静的话,巡逻的捕快会不知道吗?现在阚雪楼是一座空楼,也就等同于充公了,一品红选择在这里唱最后一出戏,也要得到文县令的批准以后,才能作此准备!可既然如此麻烦,又何必选择阚雪楼呢!”
“也许是未倾隐的死让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最后一曲,也是最后的怀念吧!”常欢又低声说道,“但若是白之宜选择的,也算合理!阚雪楼的房间这么多,藏几个人还不容易?巡逻的官兵也不是时刻都在,所以设下埋伏也不是难事吧!”
皇甫云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好半晌,才沉声道:“眼下只有我们两个人有此疑虑,这的确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但总会有办法的,既然她要演最后一出戏,我们就陪着她一起演,不管是一品红,还是白之宜!”
常欢点了点头,二人这才坐了下来。
皇甫青天和飞盾彼此对视一眼,两个人均是觉得皇甫云和常欢很不对劲。
武月贞和李叶苏倒是没在意,玉翘更是翘首盼望着一品红出现,而皇甫雷的思绪则一直处在放空中,更不会注意到什么。
就在大家兴致勃勃愉悦等待转为迫不及待略微不耐之时,有一个戏子缓缓走上台中,他画着厚重戏妆,穿着华丽戏服,唱着咿呀戏曲,将所有人带入戏曲的情景中,但这个伶人不是一品红。
皇甫云和常欢彼此对视一眼,仍是充满警惕。
正有一个人高声喊着我要听一品红唱戏的时候,又出现一个没有穿戏服,着戏妆,反而穿着一身高贵却又有些江湖气息的黑衣男子上了台。
一时之间,还有人以为是哪个门派弟子上去赶人,但那个男人却明显是为了这出戏而存在的。
这下子众人又被带入戏中,可是皇甫云和常欢却很清醒。
皇甫云撞了撞常欢,低声道:“那不是你常欢公子么!看来,这是编排了一出你们爱情的戏啊!”
黑衣男人吹笛,戏服伶人倾听,暧昧不清的浓情蜜意,让台下看戏的人都有些被感染其中。
贺无暇听着那一字一句的戏词唱着他们从相遇到倾慕,便完全沉浸戏中,露出向往的痴呆眼神。
伶人唱戏,男人痴望,那举手投足,那神情身段,十足的优雅公子哥,玉翘有些天真烂漫的说道:“常少爷,那个公子跟你好像啊!”
常欢的表情虽然很严肃,可是眼神却似乎被这出戏勾引出了过去的回忆,也变得温柔起来。虽然知道他们彼此相爱的人不多,大都是自己人,比如江家堡和桃庄,衙门的人也只有段如霜他们知道,所以他心中有那么一刻再想,也许是重云在向众人宣布,他们已经在一起的消息。
台上戏子与男人在一处宅子相遇,戏子爱答不理,男人死缠烂打,最后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戏子被撕碎衣裳。
“他不该那么对她!”贺无暇抱着双臂,十分入戏的说道。
贺无痕说道:“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勇敢的承认爱着自己,不再逃避吧!”
台上男人却忽然开始后退,戏子起身一边逼近,一边将衣裳摊开,露出平坦的男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