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了马,首领轻轻将馕和水袋放在身前,又后退几步,大声地问道:
“我们是大唐的商人,好多年没见过大唐的兵了,敢问军爷,是不是我们大唐的人马要回来了?”
老军官没有回答他,却收回了长枪,下巴微微昂起,他还是不太相信这拨人,可要是打起来,咱是不害怕的!
首领并没有生气,只是忽然变得很失落:“这条路,是越来越难走咯!保重!”说完翻身上马,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叫花子心下完全放松了,保了条小命,还有吃喝,这不就是赚了?扑过去拿起馕就大口啃起来。
老军官却向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久久地行了个拱手礼。
行进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叫花子再也忍不住,头也不回地问道:“我说,咱们到底是去哪儿啊?哎,你这钱从哪儿来的,
有这么多钱你说干点啥不好,买它几十亩地,讨几个漂亮老婆,再买个大宅子,夏天穿绸,冬天穿貂,哈哈哈哈……”
老军官扛着长枪牵着马,沉默地听着叫花子吹牛皮,还要买地买房买老婆,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神色,想要告诉他,自己在长安城里都有,却还是忍住了。
“天天喝酒顿顿吃肉,谁还吃这个啊?”歇息的时候,叫花子用力咬了一口馕,干得他差点哕出来。
老军官却听出风声不太对,跑到坡顶一看,沙尘暴马上就要来了,赶紧回身跑到马身边,把上面所有的袋子都拿下来堆在一起,又系在腰带上,一把抓住叫花子。
那铺天盖地的沙尘暴瞬间就淹没了两人。
叫花子悠悠醒来的时候,是被憋醒的,用力吐出嘴里的沙子,又用力甩甩耳朵里的沙子。
老军官坐在他身边望着遥远的未知路途,又看看身边的几个大袋子,沉思了一小会儿,毅然脱掉了身上沉重的甲胄,串联在一起做成个大铁垫子,就把大袋子全都放了上去。
还是几个袋子放不下,他看到叫花子已经醒来,就径直将两袋小的挂在了他脖子上。
叫花子只觉得头都被压得抬不起来,一下子怒了:“哎?要钱不要命了是吧?马都死了,不丢下几袋,能走的出去吗?”
看着他快要崩溃的样子,老军官想了想,从背后腰带里拿出一张帛书,摊开在叫花子面前:“这钱,是龟兹城送往西州的军费,军令如山,分文都不能少!”
叫花子脸色变得卡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嘶吼道:“少扯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背得动吗?!”
“爬,也要爬到西州城!”老军官往自己脖子上挂了俩小袋子,同样凶狠地盯着叫花子。
俩人如同斗鸡般,互相瞪了半天,沉默地一起拖着地上的铁垫,一点一点地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叫花子想要离开沙漠,老军官想要把钱送到西州,俩人的目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无论如何都得先离开这里,万一再来一场沙尘暴,别说钱,俩人的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还买房买地买老婆?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