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高宗缓缓转向秦桧。
秦桧也同样抬眼看向他:“有官家这句话,臣就好办了。可是官家,没有圣喻,臣不好办事啊。”
宋高宗将一道空白圣旨如烫手山芋般抛到他面前:“该怎么写,就看秦大人你的笔墨了!”
将空白圣旨带回相国府,摊在书桌上,左右为难的秦桧提着笔杆无法落下:“这一笔写下去,朝野毁誉,千古骂名就逃不掉了……”
“有些事,妙就妙在云里雾里看不清,”王氏帮他把茶斟满,面色阴翳,“那就对了。”
秦桧示意给自己按揉的婢女退下,不阴不阳地对王氏道:“我看岳飞这案子交给你办最好,一根绳子把万俟卨他们绑在一起,也使不出你那云里来雾里去功夫。”
他是想让岳飞死,可绝对不想岳飞死在自己手上,千秋万载的骂名,岂是他堂堂一个相国能背的?
王氏不屑一顾地道:“这事要是交在我手上,不但你们有福了,连岳飞也跟着有福了,还查什么查审什么审?莫须有足以,你也莫须有之忧哇!
你还能问出什么来?马上过年了,现在的人当面给你磕头辞岁,背后巴不得你赶紧死呢!”
秦桧陡然一惊:“你是说,不让岳飞过这个年了?”
王氏叹了口气道:“别再让岳飞活受罪了,一了百了,你也省点心。快刀当斩乱麻!明日早朝,他的人头,就是给官家最好的贺礼。”
秦桧仰头把酒喝完,酒杯重重地按在桌面上:“我现在就去。”转头提起笔落下,脸上的皮肉剧烈地抖动着,他要是再不下笔,明天就跟岳飞是一个下场,或许更惨。
带着酒菜来到牢里,让所有狱卒都离开,秦桧让他们没有吩咐不得进入,不理怒目金刚般的岳飞,自顾自地把两杯酒盅都倒满:“岳太尉,今日除夕,秦某特来探望探望,”
“我们俩已经很久没这么喝酒了,还记得当年在归德那个小客栈,曾有个约定,我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为了大宋共计国事;
可世事难料,过了那么多年,岳太尉与秦某居然走到今天这一步……”
岳飞轻蔑地淬了一口:“今日岳飞还是岳飞,秦桧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秦桧!”
“岳太尉,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秦桧在家就喝了一壶,此时已经酒过半酣,醉眼迷茫,“当年在五国城,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时我就知道,秦某要靠自己才能活下来,不但活下来了,还活的更好,三年的时间让我明白一个玄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原来是我岳飞挡了秦相国的路,相国才会日夜谋划反复搜证,其实杀我万寿观使,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岳飞的头昂的很高,无视秦桧的存在,“我坦坦荡荡何罪之有?
倒是秦相你,千方百计陷某于二心异志,图谋叛逆,甚至纵兵江州入门屠户,蝇营狗苟恶贯满盈,夜深人静之时,相国,怕不怕?”
秦桧瞪大眼睛紧咬牙关,似乎看到岳飞的满身正气化作刀刃,在一寸一寸插进他的心脏,他呼吸越来越急促,骤然把桌上的酒壶扫在地上,万俟卨和狱卒们纷纷涌入。
他壮起所有的胆子靠近岳飞,一字一顿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我本无冤仇,本相国乃职责所在奉‘命’行事,得罪了,岳太尉。”
……
在拍这一段之前,朱三元找到王晋和编剧,希望能亲手把秦桧和王氏的台词改一改,让他俩的形象再立体化一些。
倒不是不能改,王晋是担心他把秦桧改得太招人恨,朱三元根本不在乎:“有这个角色我这辈子也算值了,王导就成全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