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明法例,凡是吏部委任的现任官,无有通敌失城、贪贿情状,巡抚只有参奏之权,没有羁押之权,郑中丞,叫你的兵,下去。”
郑一昌脸上也很难看,什么时候七品的知县,敢在省里公堂这般硬怼上司的上司?还给上司们普法?可要他这么闹下去,丢脸的只会是巡抚衙门,压住怒气让官兵又都下去。
“海瑞,不羁押你,不是本院没有羁押你之权,”他缓了口气,拍案而起道,“凭你咆哮巡抚衙门、扰乱国策,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槛送京师!
可本院现在要你到ca县去,立刻以改兼赈施行国策,赈灾的粮只剩下三天了,三天后若是还未推行国策,以至于饿死百姓激起民变,”
他缓缓踱到海瑞的面前,同样气势十足地道,“本中丞将请王命旗牌,杀你。前任淳安知县马宁远三人,正是死于王命旗牌之下。”
“他们三人是死有余辜,我正要说这个事情,”海瑞向前一步,正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同样是修河堤,吴淞江白茂河两条河提去年花了三百万,今年固若金汤,而之江新安江一条河堤,花了两百五十万两,今年却九个县处处决口,中丞,当时你管着藩台衙门,钱都是从你手中花出去的,新安江的河堤到底是怎么决口的,卑职今天无法请教,到时候,总会有人请教中丞大人。
被逼分洪,这才淹了淳安和建德,可整个之江衙门上到巡抚衙门,下到藩臬司道,不思抚恤,现在居然把灾情,强加到两县百姓头上,若真饿死了百姓、激起了民变,朝廷要是追究起来……王命旗牌可以杀我海瑞,可最终也饶不了,元凶巨恶。”
大段的台词朱三元一气呵成,语速有快有慢,把每句话的重点词说的清清楚楚,连和他对手戏的演郑一昌的甘雨,在张利喊结束的时候,都在捂着胸口做吓住状:“你声音不大,怎么却像要把我给吃了似的?不是说你没演过话剧吗?”
“是没演过,但是面对着顶头上司的上司,不这么说话底气不足哇,”朱三元还从未说过这么长的台词,有些紧张也有些过瘾。
这就是飙戏的感觉?
既没有被对方演员牵着鼻子走,也没有为他的情绪所影响,酣畅淋漓地将角色与台词融为一体,更不需要后期的配音,这才是演员应该达到的要求。
张利也被他俩的飙戏给感染:“是不是又有了不同的认识?来日方长,咱得拍两三个月呢。”
四个小太监群演一直都没走,他们也知道,能遇到这么多大牌戏骨飙戏不容易,在现场看的机会是真不多,见导演已经让休息,今天的演员又只有朱三元看着最年轻,于是乎连戏装都顾不上脱,跑上来献殷勤。
“哥,你是我见过的歌手中,最会演戏的,”小胖子把大拇指伸的老高,生怕他看不见,“满身正气啊,说不定史书里的海老爷,还真就是这么个形象!”
“我要说我是被你们四个刺激的,你信不?”朱三元里面穿的是秋衣,放松下来才发现后背都湿了。
小胖子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别逗了哥,我、我们没演过太监啊,那都是汪老师现教的,教了好几天呢!再演不出来,没脸见人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