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们也纷纷点头。</p>
钱飞一行在离开极夜之后，顶着数九严寒，两次翻越崇山峻岭。</p>
这里除了山还是山，虽然理论上属于某个县，但其实凡间县城的管理力量完全无法投射到山中深处，山深得连山贼都没有。</p>
这种地方适合修仙之人隐居，虽说谈不上有多少仙灵之气，但已经是凡人难以触碰的秘境了。</p>
腊月初一是在山路上度过的，这次发放的薪水一共有十万刀，五位女郎要么是合元境界，要么是相当于合元境界，要么是享受最惠待遇，每人都是两万刀的月薪。</p>
终于在腊月初五这天，飞行侦察的净草回报：“看到屯子了。”</p>
前方果然有个山谷。四面都是山林与雪，像是坐落在棒子面窝窝头的窝里一样。李木紫也觉得有点像个很暖和的鸡窝，但她闭紧了嘴没有把感想说出来。</p>
净草在回报之前，已经先降落到了屯子里，说明了情况。等到钱飞走进屯子，发现此处的族长赵不艾已经带着随从等在山口迎接。</p>
赵不艾有第三境界“凝虚”后期的修为，是个胖胖的老头，红帽子、白胡子，和蔼如春，他这屯子里不仅停着雪橇，甚至居然还养着鹿！</p>
钱飞一时恍惚，简直要怀疑自己来到了圣诞老人的老巢，来帮圣诞老人补货了属于是。</p>
不过，其实在四年前，赵不艾前来鹤岭把钱借给钱飞的时候，钱飞也见过他一次，了解他的背景。</p>
赵不艾本是天色坊的弟子出身，不过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隐居，等于是离开了宗门。当时钱飞身边兵多将广，颇有几个人听说过赵不艾这个名字，没有一个人曾经见过这个隐者的真容，更没有谁知道他究竟隐居在了何处。</p>
当年他在鹤岭现身，简直就像是稀罕的天降祥瑞一样。</p>
唯有对于钱飞，他当时是请钱飞屏退了随从，悄悄地告知了这个藏身的地点，所以现在钱飞可以带着债务部找过来。</p>
屯子很小，只不过有十几户人家，主要是赵不艾的亲戚子孙。就像甜水城里方道陵的家族那样，这样的一个家族聚居地可以说是介于一个家庭与一个小小隐学宗门之间的存在。</p>
一开始见到钱飞时，屯子里人的态度显得戒备而又想要试探。</p>
钱飞当场让冯瑾与李木紫数出三十三万两千多刀，付清本息。才三十几万，女郎们对这数量都没感觉了。赵隐士也立刻把乡亲老小们都叫出来，报以热烈的欢迎。</p>
赵不艾拉住钱飞的手，腾出另一只手擦擦眼泪，呵着白汽，深情地说：“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还钱。”</p>
钱飞笑说：“你连这都没有想到？难道你投资到我头上，是纯做慈善来着吗？”</p>
赵不艾也尴尬地笑笑：“当初是想着你家大业大，灵霄殿黑石山的钱你都借了，你应该是还得起，不会特意赖我一个人。可是没想到啊，你为了赖账使出了那么大的手笔，把你自己的整个宗门都毁了……”</p>
钱飞打断他，有些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说清楚：“我不是为了赖账，是司马吞蛟背叛了我。”</p>
赵不艾说：“无论如何，我当时就非常地绝望。我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现在是光脚的了啊，你仍肯还钱？这个时候，欠钱的就是大爷。如果换了老夫，那是一躲了之，绝对一文钱不会还的了。”</p>
没错，赵不艾作为区区凝虚境界的修仙之人，为何还会有少数人专门对钱飞提到他的名字，以及流传“此人善于躲藏隐居，有多么多么难找”，那就是因为，赵不艾是个著名的欠钱不还的老赖，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找他，有的债务甚至是超期后拖了六十多年没有归还的。</p>
钱飞苦笑一声：“钱某和你不一样，有债必偿。”</p>
“佩服，”赵不艾举起大拇指，“老夫只能说，佩服。愿天下像你这样的人越多越好。”</p>
钱飞说：“那你欠别人的钱，这样也就有钱还了吧？”</p>
赵不艾一瞪眼：“为什么要还？老夫又不是你。老夫平生大小欠债二百余笔，没有一笔是还了的。这些钱在老夫手里总比在别人手里要好，老夫一定会善待它们的。”</p>
钱飞身后的女郎们以新奇与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她们发现了一类新品种的大号蟑螂。但赵不艾毫不在意她们的眼神，他又没有欠她们的钱，和真正的“债主瞪视”相比，几个漂亮小姑娘的眼神真是毫无杀伤力。</p>
唐心纯悄声对冯瑾说：“真有这样的人啊。”</p>
冯瑾撇撇嘴：“反而像老板那样的人，恐怕才是少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