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最开始理解的那样,大部分人都习惯着自己的生活。
伴随着未知痛苦或者欢乐的平淡生活,他们可以在里面谈论理想与爱情,推杯换盏,去确立目标和理想期待哪一天去实现它,安以然就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目前他正在和面前的变态辣拉面较劲。
那种经过了味蕾却开始在胃中发力的化学合成辣味让他有些吃不消,而在无人陪伴的时候去一些偏门的店面吃稀奇古怪的食物,又恰恰是他的癖好之一。
这种情况造成的后果就是安以然带着红肿的嘴,开始在那家曾经的网红拉面馆门口疯狂地灌着冰可乐。从胃里涌起的不适感让他后悔今晚来到这里,然后这家店就被他列为了带仇人就餐的不二选择。
天色已经不早,这个位于步行街支巷的店铺附近也早就没有什么行人了,那些规模较小的店铺已经开始了关门前的准备,安以然为了把那碗拉面吃下肚也是花了不少时间。
他抬手看了看表,指针在十一的位置,没一会那些骑着三轮的小贩就会把这里占领掉,直到凌晨四五点钟这里都会是一个流动的夜市。
安以然也并不喜欢这种人头攒动的地方,相比之下网吧更适合他,而他一整个白天也都是和朋友们在网吧里度过的,在和朋友分手之后他才一个人跑到了这个过气的网红拉面馆。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有这种一个人去陌生馆子吃饭的习惯,可能是这样的黑夜和这样的街道,寻觅其中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正在进行未知探险的错觉,那样孤独而决绝的背影让他好像一名侠客,完成着意义不明的冒险。
“孤独才是寂寞的唯一出路。”这是百年孤独中的一句,他觉得非常应景。
他就这么一个人穿过巷子,走到了正街上,此时正街的大型路灯已经关闭了,为了响应节能的号召,这里亮起来的都是功率较小的橘色路灯,今天街上的人似乎格外少。
走着走着安以然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何止是人少,压根连人影都看不到!诺大的步行街别说那些早就该涌入的小贩了,连一个赶路的行人都没有。
要说有,那也只剩下了安以然自己。夏夜的风此刻吹在安以然身上,不仅没有温暖的触感,这诡秘的氛围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我的天,这别是撞了鬼吧。
想到这安以然不禁加快了脚步,家里离这也不是很远,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脑海,他现在心里想的就是赶快离开这条街。
然而在他下一步还没完全落地之时,一阵让人牙根发颤的金属摩擦声就先一步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本能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转过头去。
那可能是他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幕。
在昏暗而闪烁的灯光下,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人持剑而立,一只脚下踩着另一个人形的腹部,他们身前的大型广告牌上有一道自上而下形成的拖痕,显然这个被踩住的人形是从广告牌顶上被拖拽下来的。安以然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看不清两者的面容。
就在此时,黑衣人立起长剑向下斩去,剑落在他脚下人的身上,又传来一阵刚才那样的摩擦声,伴随着摩擦声的是被砍人扭曲而凄厉的嚎叫以及疯狂挣扎的四肢。
黑衣人却并不以为意,只是迅捷地重复着劈砍的动作,他手中的剑是典型的英格兰宽刃剑造型,这把看似笨重的武器在黑衣人手里却是舞出了骇人的急速,不过几次呼吸的间隙就完成了五六次挥砍。
随着长剑一次又一次准确斩下,被踩在脚底的人仿佛是预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发出一声低吼,被紧紧踩住的腹部散出了一团黑雾,黑衣人见状单脚用力向后一跃,躲开了雾气笼罩的范围,下一秒,这团雾中传来了沉闷的爆裂声。
那人得以摆脱控制,仿佛感受不到腹部引爆带来的疼痛,立即肩部用力,以一个正常人类都不可能做到的九十度角直立了起来,一闪身便朝着安以然这边夺路而逃。
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安以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逃跑的速度快得像跑车起步,此时已经离他不过数米的距离。
他这才看到这个人的真面目,这人根本就像是从恐怖片中跑出来的丧失一般,皮肤呈炭黑色,嘴的位置上似乎是因为刚才的斩击而凹陷了下去,尖利的牙从凹陷的缝隙中斜插了出来,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森白的光,因为极度的形变与位移而显得扭曲狰狞,没有鼻孔和耳朵,眼眶里也没有眼珠,只是通透至极的黑色。
他身体上的皮肤与脸上一样,也是纯粹的炭黑色,体态虽与成年人类无异,但胸前密布凹陷的砍痕却还没有致命,也正说明了他与人类有本质上的区别。这个只有整体轮廓还能勉强称之为人的怪物,就这么挥动着爪状的手,眼看就要和安以然迎面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