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挑房子的时候她想既然要好好盯梢,不如挑个近水楼台。
所以她那间房子推开窗就能看到周隽的阳台,下了班上下司一起隔窗对望着喝喝茶都不是不行。
孟疏雨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后悔说了句“是”。
“那太好了,”任煦笑起来,“要不这会儿你顺便领周总过去看看住处?我这儿临时有点事要办,可能没法跟着周总了。”
什么叫职场上说话的艺术?
你都说顺便了,那不答应可不就是我不懂事了。
一刻钟后,在任煦的指引下,孟疏雨去地下车库把一辆黑色奔驰s600开上了地面,停在茶楼门口等周隽下来。
还没见着他人,她搁在副驾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微信语音电话。
拿出来一看是陈杏。
估计是听她吐槽来了。
孟疏雨警惕地往车后座望了眼,这才接通电话,用气声匆匆说了句:“我这会儿有点情况晚点再跟你说!”
说完也不等陈杏反应就迅速摁了挂断。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下来,后座车门刚好被周隽拉开。
孟疏雨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往中控台一丢,不确定周隽有没有看到她因为在他那儿落下的心理阴影而条件反射出的愚蠢行为。
等他在后排落了座,孟疏雨怕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清清嗓子抢先对着后视镜说:“您系个安全带吧?”
周隽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拉过了安全带。
“我驾龄三年多,车技还行,就是保险起见……”孟疏雨没话找话地干巴巴接了句,发动车子踩下了油门。
孟疏雨在杭市读了四年大学,大四为期近一年的实习就在森代,因为毕业后想回家乡才被当时看好她的领导内推去了南淮总部。
当初实习期经常跑些外出的活,她对这一片还算熟悉,开车基本不用导航,只是这样一来,这逼仄密闭的空间就更安静了。
暗色的内饰和后座一身黑的男人营造的沉闷感让车里的冷气都像凝结成了固态。
孟疏雨以前跟着年过半百的蔡总,都没觉得这么有压迫感。
她看了看中控台,试探问:“您想听会儿歌吗?”
“不想。”
孟疏雨眨眨眼:“那您介不介意我开个导航?”
“介意。”
“……好的。”孟疏雨点头一笑,放弃了挣扎。
幸好周隽看起来没有跟她“叙旧”的意思,大概是看她车技过关,过了会儿就在后座闭目养神起来。
孟疏雨这才意识到,车里的压迫感一半都来自他那双乌沉沉的眼睛。
看他好像睡着了,孟疏雨活动了下僵直的背脊,紧攥方向盘的手也松了点力道。
直到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落针可闻的车里突兀地响起一阵震动。
孟疏雨一个激灵偏头看向中控台,一眼看到来电显示“简丞”,一时连油门都忘了加。
后座的周隽像是被吵醒,睁开眼朝声源处望来。
孟疏雨立马腾出一只手摁了挂断。
车里瞬间恢复寂静。
孟疏雨轻轻吞咽了下,正思忖这么远应该看不清来电显示吧,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让她至今心有余悸的,从鼻腔里哼出的笑。
“……”
她缓缓抬起眼,对上了后视镜中周隽不善的眼神。
周隽扬了扬眉:“有原则的——渣女?”
孟疏雨一滞:“我没跟他联系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你说了算。”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信任,孟疏雨皱了皱眉:“上周五跟你说完以后我第二天一早就跟他说清楚了,不还给你转了支付……”
“看路。”周隽朝前边路口抬抬下巴。
孟疏雨收回视线握紧了方向盘,憋得心连着肝一抽一抽地疼。
没过一分钟,中控台又是一阵震动。
还是简丞来电。
孟疏雨沉出一口气,又要去摁挂断,听到周隽先开了口:“靠边。”
看他这是给她时间处理私事的意思,孟疏雨犹豫了下,把车停到了路边,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听筒里安静几秒,传出一道大着舌头的男声:“疏雨你……肯接我电话了……”
孟疏雨一愣,迟疑地问:“简丞?你喝酒了?”
简丞没答,只自顾自说着话:“疏雨,你走这几天我想了,想了很多……我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你……既然你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那我应该有努力的权利……”
“简丞,你喝多了,”孟疏雨尴尬地打断了简丞,从后视镜看了眼周隽,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你人在哪儿,旁边有朋友在吗?”
“疏雨,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我买了来杭市的高铁票……”
孟疏雨头疼地捂了捂额头,正琢磨怎么说才能让简丞听懂话,后座忽然传来锁扣松开的“咔哒”声响,下一瞬,极具侵略的男性气息在一刹间逼近过来——
“宝贝儿,这么晚谁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