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楼共五层,不同于上佳楼那般按楼层分三六九等,不过此刻每层楼的围栏边都站满了看客,一些男人身后的女子或是面露妒色或是带着几分忧愁,想必都是怕自己的情郎赢了这位花魁让她们从此失了宠。
一楼中央的站台上出现了一位一身蓝衫的女子,蓝是平日万里无云时天空的蓝,女子的脸上蒙了一层蓝色的纱,青楼中的纱衣通透的很,女子的样貌自然也不会被遮住。看到真人时叶择暗骂为她画像的画师技艺拙劣,怎可将这样一位仙子画成凡人的相貌?不少看客也有这般想法,有的还抓了抓自己装满银票的钱袋,应是在掂量自己今晚能否有幸一亲芳泽。
更有人嫌弃地推开了原本在怀中小鸟依人的美女,似是忽然看淡了人间庸俗的皮囊,只想去感受那本应天上有的气息。
“小女云岚,先为各位客官献丑一曲。”说罢便坐在琴前抚动起了琴弦,乐声空灵,回荡在整个云烟楼。深通音律的叶择不小心掉了手中的折扇却全然不知,他痴痴地看着那位玉指修长的蓝衫女子品着她手下带着淡淡忧伤的弦音。
李云洲本也看痴了,被身边的云梦狠掐了几下大腿才恋恋不舍地看向她,见云梦指了指不知道神游到何处的叶择李云洲坏笑了一声,将带着几分怨气的云梦拥入怀中,轻声道:“看来我这弟弟已被你家云岚勾了魂呀!”
云梦冷哼一声,显然还记恨着李云洲方才的痴相,她用团扇遮住樱桃小嘴,压低声音对李云洲说:“我听云烟姐姐说云岚的价格是五百两起叫的,看这架势叫到一千两都是有可能的,这位公子带的银子够多吗?”
连州府本就是个犄角之地,百姓们的收入多是靠着打猎和农耕,其他行业很不景气,比如前些日子叶择两人在上佳楼吃的堪称连州府最奢侈的美酒佳肴,顶多也就是十两银子。当然,乡绅富商也是有的,大多做的都是些与西梁走私的生意。李云洲见叶择那痴相本想着今日破费一些拿出三百两银子为叶择赢得这花魁,谁曾想要五百两起,眼瞧着众人那饿虎般的眼神一千两应该跑不掉了,这可是要掏光他大半年的零花钱呀!
弦音停,余音袅袅,揣着银票的富商老爷们鼓掌叫好,稍懂些音律的公子哥儿频频摆头啧舌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叶择却面露担忧之色,怜惜地看着站台上已经起身的云岚。
“我要她!”
李云洲心中不尽苦笑,他怎会听不出叶择话语中的决绝呢?随即便向不远处几个正观望他的公子哥儿做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说下面这美人儿我要定了,谁若抬价就收拾谁,同时还让他们向连州府那些乡绅富商们传话,今日都得给他李云洲这个面子。
李云洲虽然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但打家劫舍欺负良家妇女的恶事从未做过,今日为了叶择倒是下了狠心,想着若是真有人不识抬举抢了花魁,定要将那厮送进连州府大牢吃上几天牢饭。
楼下云烟已经道出了规矩,不少人听到五百两银子起叫后都默默退下,这门槛对于连州府的人来说着实高了些。价格涨得如同预想中一般快,现在已经到了八百两了,出价的是一位身宽体胖,大肚子都能挡住椅子的富商。李云洲不认得此人,想必是路过连州府正巧赶上的,这种人才是他最怕的。
刚有人加到八百二十两这肥猪便叫了声九百两,这等加价的手法吓住了不少人,识得他身上那绫罗绸缎的富人们只得闭上嘴不再加价。李云洲也能看出那肥商游刃有余,定还能加上不少,可一想这样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将会压在云岚姑娘的身上,他忽然恼怒叫道:“一千两!”
这价格瞬间惊了云烟楼所有的看客,要知道云烟楼历来最高的花魁价码也只有九百六十两,肥商没有丝毫不动容,叫道,“一千二百两!”
李云洲咬咬牙,“一千三百两!”
“一千五百两!”
云烟楼内一片哗然,任谁都想不到为了一花魁两人能争到这步田地,虽说花魁确实是美艳动人,可花上一千五百两要她初夜还真不是连州府人消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