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落地,战场上局势已变。项羽长槊被灌婴架住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爆喝了一声,长槊用力向下压去。</p>
“扑嗵”一声,灌婴的腰虽然还能勉强挺直着,但座下的马却哀鸣着双足一软跪倒在地。那一瞬间骑着乌马,手舞长槊的项羽仿如下凡天神一般凛然生威。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时间仿佛都停止了片刻,然后周围的将卒这才爆出一声喊,拥上去,攻向项羽,趁他不得不回自救之机把灌婴从倒地的马背上抢了下来。</p>
刘邦的脸色铁青。</p>
张良幽幽地道:“乌马,果然是举世无双。”</p>
刘邦瞟了他一眼,神色微微缓和了些,却还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头道:“吩咐下去,给我把项羽胯下的那匹马活生生的弄过来。”</p>
韩信眉梢微挑,似是想说话,但却又没说,传令士卒便喏了一声退了下去。</p>
有了灌婴这前车之鉴,后面的汉军将领再也没有人敢正面抵挡项羽,只是不断率队来回侧击而已。尽管还在不停的给这支只有数百人的骑兵队伍造成伤亡,但已经渐渐阻挡不住项羽突围的势头了。</p>
韩信的脸色阴了下来,突然喝道:“来人,去告诉灌婴,只要他还没死,就给我把项羽给挡住,若走了项羽,让他提头来见!”</p>
士卒领命去了。观战台上一时沉寂无语。</p>
必须说,和项羽打了这几年。对他的武力所有人都心里有数,但今日看来,却还是低估了他地杀伤指数。灌婴的名头并不是白得的,能一击之下便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这几乎已经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虽然张良只说马,不说人,但其实谁都知道,就算灌婴骑上同样的一匹战马,也未必能抵挡得住项羽的冲击。那只不过是一个委婉的说法罢了。</p>
项羽可能逃脱吗?</p>
这是一个没有人敢想下去的问题,也许除了韩信。</p>
没有人敢想象吃了这般大亏的项羽一旦养回精神,将会怎样恐怖地百倍报复回来。</p>
脚步声突响,近卒引了一人走上观战台。张良转过头去。见到这人,眼神里也不禁闪过一丝讶色,站起身道:“项兄?”</p>
来的人,竟然是项缠。</p>
数年前咸阳一别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项伯。记得当时项羽雄姿英发,正是最鼎盛的时候,连带着所有姓项的族人走起路来也都高昂着头,惯于用眼角看人。唯有项伯。还和当年下时记忆中地一样,温厚而豪爽,是个令人尊敬的长者。</p>
那时的项伯。是精干而强壮的。而今日再见他。须发间添了无数白丝,眼袋深重。竟像是老了十多年。</p>
“见过汉王。”他向刘邦深深作了一礼。</p>
刘邦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项伯,道:“你个老项,与我还作这些虚礼,久没见你了,今晚咱俩定要痛饮三百杯不可。”又转头向张良笑道:“张先生也是熟人,这酒可是推不掉的啊。”</p>
项伯凝视着刘邦,过了片刻,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笑容,道:“是,汉王吩咐,怎敢不从。”然后才向张良淡笑了一下,道:“子房。”</p>
这两个字沉甸甸的,听得我心里都酸了一下,不禁想起在咸阳时项伯连夜赶来报信地情义,那时的他想必没有料想到还会有今天吧。张良显然也有些许的感伤,微顿了一下,才道:“项兄,好久不见。”</p>
刘邦笑吟吟地看着项伯和张良互打招呼,又拍着项伯地肩膀道:“老项,你老远从彭城跑来,肯定是累得很了,这样,我先派人送你去歇息歇息,养养精神,到晚上,咱们仨再不醉不休。”</p>
项伯垂下眼帘,道:“是。”</p>
我立在角落里,看着老态毕现地项伯,想着这几年的事情,难免也有些感慨。便见刘邦转头令一名士卒领项伯下去歇息,便在这一瞬间,项伯垂下地目光迅速的扫了一眼还在厮杀中的战场,当他终于找到项羽的身影时,明显微震了一下,嘴角明显流过一丝苦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