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我,露出一口尖锐的白牙,低笑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你果然是一个够强悍。”又道,“不过这件事你可没有说对,我不会把你送给东胡,因为我肯定已经亲手把你掐死了,而且是被你气的。”他说着,眼光还在我地颈项之间扫了扫,似乎在考虑哪个位置下手比较合适。</p>
我皱了皱眉,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进行下去,道:“你要五万石粟米做什么?我们被困了这么些日子,要有粟米早就自己吃光了,根本不可能还有余粮。”</p>
冒顿一摊手:“那我也没办法,没有粮食,我那十几万兄弟们就得饿肚子,从这里回草原可不是一两天的路程,我总不能靠杀马渡日。”在与匈奴这场战争的初期,大汉曾采取了坚壁清野地方法,以至于现在白登山方圆数百里之内竟没有留存一户人家,也就更谈不上存粮。这便使得历来以战养战地匈奴人遇到了前所未有地军粮危机。马是</p>
的命根子,若长期靠杀马维生,只怕过不了几天,那领就要向冒顿发难了。</p>
“你们原本就不该来。”我咬牙道,“到人家里抢完东西,难道还要人好吃好喝的送你们走?”</p>
冒顿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你和我说这些气话也没意思。反正没有粮食,我们走不了,你们也别想走。听说你的那位夫君,大汉的皇帝陛下还受了伤,这边塞荒寒之地哪里有什么好大夫,还是赶紧想办法回长安才是正经。老人家年纪大了,可是禁不起这么折腾。”</p>
我心里暗叹一声,清楚此刻汉军比匈奴人更需要一次迅速的退兵。刘邦的尸身终究不能久停,就算是天气寒冷,时间长了也会腐变,要是气味掩饰不住可就麻烦大了。想当初秦始皇就是死在东巡路上,至两千年之后李斯一干人还背着无数骂名,更被yy出了种种诡异的桥段。要是被人发现大汉的皇帝也死在了外头而且死讯还秘不外传,想来后世的人也没什么好话来评说我。</p>
冒顿虽然还不知道刘邦已死的消息,但他无意中却正好拿捏住了我们的弱点。想到这里,定了定神,道:“好,咱们摊开来说,你要粮草,我们没有,你就是把路再堵上一年半载也还是没有,现在撤军,你我各走各路,还能在粮尽之前赶回去,若是再耽搁些日子,大家通通都饿死在这里,一个也跑不了。”说着,冷笑了一声:“你若真想死,我们陪你死就是,反正大汉有太子在长安监国,我和皇上就算死在外头,最多是举国大丧罢了,动摇不了根本,倒是你们这边,若你死在这里,不知道这个单于位置还能不能轮到你儿子稽粥坐,又或者就算坐上了还能不能坐得稳当。”</p>
冒顿静静的看着我,过了片刻才微微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到底和以前有些不同了。”神色里微微有些怅然,又道:“我自然不想和你们一起死在这个鬼地方,也不是头脑发昏才提出这个条件。你们汉营里昨夜里刚到了一批粮草,我打听过了,正好是五万石。你们愿意主动把这五万石给我是最好,也省得我废事去抢。”</p>
我心中一动,难道是萧何的后续粮草运到了。口中却立刻道:“不行,全部给你,难道我这几十万人马就该活活饿死?”</p>
冒顿慢慢拧起了眉,冷冷地道:“你们汉人饿死再多也和我无关,反正,有粮草我就撤兵,没有粮草,嘿……”这最后哼出来的一声带着浓浓的杀意。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狼狈的刺客了,虽然对我总还是客气的,但做了多年单于所养成的那种威权在这轻轻一声里到底还是透了出来。</p>
“大单于不妨直说便是,到底是想抢,还是想杀,反正你们匈奴人也做得惯了。”我挺直腰背,冷冷地看着他。</p>
“你这个女人好歹也是大汉皇后吧,不知道值不值五万石。”他挑了挑眉,尖锐的白牙在唇缝间闪烁了一下。</p>
“不知道大单于这辈子有过几位氏?大概不止一位吧。”我淡淡地道,“你肯定不会用五万石的救命粮草换回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大汉的皇帝也一样。女人永远是新鲜的更好,皇后又算什么,我死在这里,最多给吕家赚个牌位罢了。”</p>
他噗哧一笑:“年老色衰?不见得啊,你若卸了这身男装,怕也风情得很。”</p>
这句有些过火了,我没接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p>
“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五万石粮草,你我一家一半,我拿了粮草,自然率兵回大漠去,你只别忘了每年应该送过来的东西就行。少了一分一厘我也是不依的。你知道我脾气不好,若是生起气来说不定又想要南下转转。”他咪着眼道。</p>